男人能把女人说红了脸,其内容自然不问可知。然后,宇文不弃就没有再开口。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俪娘,似乎在等待老板娘的答复。
他显然提出了某种要求。他提的是什么要求呢?没有人知道宇文不弃提出的要求是什么,但却不难想象得到。那是一个使女人听了脸红的要求!
经过片刻犹豫,俪娘终于红着脸蛋,点了点头。她答应了!
宇文不弃端起酒碗,一口气喝下了这碗酒。然后,他掏出一吊钱,放在柜台上,施施然走出了沉香酒馆的大门。
这当然只是一种障眼法。因为他出门走不几步,便拐入右边的小巷子,又从墙头上翻进了沉香酒馆的后院。
店堂里一名苦力模样的男子笑了。这男子便是破浪第三号:灰三浪!
宇文不弃当然无法辨认这男子就是跟踪他的破浪,因为他走进酒馆时,这男子即已先他入座。知道有人跟踪,只会时时留意身后,你又怎会去注意一个跑在你前头的人呢?跟踪一个人,而能时时跑在这个人的前头,正是盯人术中上乘的手法之一。
宇文不弃和龙八太爷在花厅中交谈时,三号破浪当时确在暗处窃听。不过,他在听到龙八太爷同意请俪娘主持如意坊后,他就离开。然后,他便扮成一名苦力的模样,来到这里。
他的算盘打得万无一失。他知道宇文不弃谈完话,一定会来沉香酒馆找俪娘。结果,宇文不弃果然来了!
如今也是一样。宇文不弃虽已付账离去,他却坐在那里连动也不动一下,因为他虽没有听到宇文不弃和俪娘所说的话,却已看出两人底下要做的事。
干那种事只能在一种地方。床上。
后院小阁楼,是俪娘的卧房,他上回已跟在宇文不弃后面去过一次。路径、地形,他都熟得很。
上一回,宇文不弃公事公办,他则在一边大饱眼福。想起俪娘那副诱人的胴体,他就忍不住心旌摇曳,不过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只有任宇文不弃先占一点便宜。
七侠消灭了,江浙道上便是天狼会的天下,俪娘早晚是他口中的一块肉。如今他只有忍耐。如今,他也不需要去跟踪他,那种事要两人才做得成,他只要盯住俪娘就行了。
现在他只考虑着一件事。四号破浪已给了他指示,要他遇上适当时机便下手,等会儿两人上了床,颠鸾倒凤之际,当然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他的五毒钉,百步伤人,例不虚发。到时候,只须推开窗户,打出一蓬钉,便什么都解决了。现在的问题是:五毒钉隔着被窝打过去,会不会误伤了俪娘?
他这种暗器毒性强烈,只要破了一点皮肉,便很难救治,万一俪娘挨上一下重的,因而香消玉殒,不是太可惜了?
还有,他如果下手,该选什么时候下手?是在两人刚进入高潮之际?还是等到两人做完了事后?
由于时间尚早,店堂里酒客并不多。俪娘装出不舒服的样子,招手喊去一名伙计,约略交代了一下,便起身向后院而去。
灰三浪仍然坐着没动。他做每一件事,都能把时间计算得恰到好处。他知道不管男人性子多急,女人在这种事情上多多少少总要矜持一番的。
男女拉拉扯扯之际,尤其是女的,这时的警觉性往往比平时来得高,只要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吓得跳起来!
聪明人决不去看这种事的开锣戏。他继续慢慢地喝完了他那碗酒,方才起身付账出门。
他跟宇文不弃走的是同一路线。拐入小巷,掠过墙头,沿着一排屋脊,直奔那座小阁楼。惟一不同的地方,是他的一身轻功,显然要比宇文不弃高明得多。
小阁楼上,门窗已闭。灰三浪估计的时间,果然恰到好处。
他一个倒挂金钩式,刚刚垂下身子,便听到房中正传出那种他意料中会听到的声响。人在被窝中折腾的声音。灰三浪咽了一口口水。再没有比听到这种声音更叫人难受的了。
他忍不住在肚子里暗骂:“这是你小子最后一次趴在女人肚皮上了,等下如果你小子还有一口气在,非得叫你小子也瞧瞧你家三太爷的不可……”
他原本没有偷窥之意,这时,不知不觉地竟伸出舌头舔破了窗纸。纸上有了洞孔,房中景色,一览无遗。唯一的遗憾是一顶纱帐。
纱帐虽然透明,却看得并不真切,他只看到纱帐在抖动,只能听到从纱帐中传出来的细微喘息。慢慢的,纱帐抖动渐缓,只听那女人娇喘着道:“死鬼……你……你……不能轻点么?”
灰三浪血脉贲张,他的自制力,完全崩溃了。换了别的女人,也许不至于如此。
但俪娘不同。她是人人想占为己有的女人,眼看一个女人正被别的男人大快朵颐,那股酸入骨缝的滋味,实在比死还要难受。灰三浪决定更改他原先的计划。因为他受不了这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