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的话,顿时让我的心头笼罩上一层阴云。
我牵着马,一边走一边回想着,最后一次见到黑娃子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印堂发黑,眼窝深陷,脸上隐约有阴气闪烁,看上去有些病态。
我突然想起黑娃子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自己的伤口已经不疼了,用棍子打都没感觉,他娘告诉他是因为结痂了。
想到这里,我浑身一凉,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那时候大个儿刚刚惨死,我的心里很乱,又加上一整夜的打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黑娃子说,他的伤口已经没知觉了,以我的经验来讲,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尸变啊!
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连这么敏感的迹象都忽略了?
杨怀羽啊,杨怀羽,你真是废人一个!
我一边在心里暗暗自责,一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
“那......黑娃子失踪的这段时间,县里发生什么怪事了吗?”
常山也是接触过一些异术的,我话里的意思他一听就明白了。
“最近倒是没有人受伤,县里也没有传出什么奇怪的消息,只是每家每户的家畜都很暴躁,动不动就伤人,似乎在警惕着什么。昨天夜里,隔壁的鸡发疯了一样的冲撞鸡棚,指甲都流血了。”
“动......动物一向都比人更敏感,鸡......鸡根据它的不同作用,又……又叫守棺塔和追路婆,还有的地方叫……叫小姐姐,咳咳,它们对......对阴邪之气很敏感,如果我......我猜得不错,它......它们应该是在害怕,想......想要逃命。”
小结巴悠哉悠哉的说着,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样子丝毫不在乎。
我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拉住小结巴的衣服领子,低吼道:“你倒是很自在,当时黑娃子的情况可疑,以你的本事,一定看出来他有问题了,那你为什么不给他解毒?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在你心里,一条人命就真的一文不值吗?”
小结巴的个子本来就比我矮不少,被我揪住衣服领子,几乎就要双脚离地了。
小结巴扯着脖子,用脚尖在地上艰难的挪动着,一只手还要牵着马,看上去相当狼狈。
“老......老板,您别发......发火啊,好歹我......我也是和您出生入死好几次了,这......这么多人看着呢,您也给我留......留点面子不是?”
我看着小结巴一脸委屈样,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毕竟杨家小天师是我,他只是伙计,不管怎么说,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哼了一声,松开了小结巴。
小结巴可怜兮兮的整理着衣服,被我掐的满脸通红,连连咳嗽。
“咳咳,老......老板,我理解您救......救人心切,但是,您不......不可能救所有人,黑娃子能活到现在已......已经是祖师爷开眼了,况且,是福是祸还......还不一定呢。”
来到常山家门口,我站住脚步向里面看了看。
院子里的陈设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就连院墙上的那一排玻璃碎片都还在。
看着那些玻璃,想到小结巴曾经在锋利的尖棱上奔跑,被刺的鲜血直流,我有些后悔刚才对他那么粗鲁了。
毕竟,如果没有他的几次搏命,我可能早就去见祖师爷了。
我偷偷的扫了一眼小结巴,见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上去有些落寞。
我有心过去说几句软话,当作道歉,可是话到嘴边,又碍于面子,不敢说出来。
急的我在心里骂自己:杨怀羽啊,你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连道个歉都说不出口!要你有什么用?
我们进到常山家的院子里,还没有站稳,就见一大团黄颜色毛茸茸的东西,从屋子里快速的飞了出来。
我一愣,刚想说话,小结巴那边就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那团黄颜色的东西一头撞进了小结巴的怀里,直接把他撞倒在地上。
“哎呀,我......我靠!才几……几个月不见,大莲妹子越来越豪……豪爽啦,见面就往哥哥怀里钻,你……你他娘的,能不能洗洗头发,一……一股茴香味。”
小结巴一边说,一边在地上打滚,使劲的推。
李副官疑惑的看了看,指着那团黄色的东西道:“这是什么?毛茸茸的还这么脏,一截拖把吗?”
常山有些不好意思,挥了挥手,大喊了一声:“小黄,别闹了,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