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黑娃子的小脸,总觉得这张脸上,有一股阴气,也许是这些天来精神太紧张了,眼睛看花了。
小结巴大大咧咧地说了几句玩笑,逗的黑娃子都喘不过气儿了。
临走的时候,小结巴让黑娃子告诉那些大人,是神仙洞的老神仙显灵了,把你大莲姐姐救走了,让他们不用担心,你常山哥哥,已经赶过去了,一会儿就能接到大莲姐姐了......
我们回到常叔家的时候,常叔正在院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
我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回想起,我们刚到柏谷县的那天,在石牌坊下面,常叔也是这个姿势的走来走去,那时候的常山还在喂养蜈蚣王,气血不足,连走路都是飘飘忽忽的,那个时候,大个儿还站在我身边,满脸的兴奋......
想着想着,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小结巴第一次见到常山的时候,说他半死不活的,当时我还觉得,小结巴是不是说话太重了,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没有礼貌,现在看来,倒是非常的恰当,难道小结巴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了吗?我忍不住看了看小结巴一眼......
有所不同的是,上一次,常叔见到我们,脸上的表情很客气,至少是带着笑容的,而现在常叔看到我们,竟然是脸色一白,似乎很害怕。
我来到常叔的面前,常叔竟然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向后退了两步,嘴唇哆嗦了几下,好像在犹豫到底要说些什么。
我看了看他:“昨天晚上神仙洞显灵,大莲没事,常山正照顾着呢。”
常叔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用充满感激的眼神看了看我,随后脸上露出了愧色:“哦,是这样啊,几位辛苦,辛苦了。”
我点了点头,回到了客房。
房间里面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昨天晚上我们离开之前的样子。
大个儿的那一串桃木剑,散落的掉在地上,我蹲下来,将它们一柄一柄的收集起来,绑着剑柄的绳子断了。
我把这些桃木剑交给板凳,让他收好,板凳一瘸一拐的接在手里,突然,“咦”了一声。
“这跟绳子怎么断的这么整齐啊?是被割断的吧?”
我没心情过去看,继续收拾东西,窗子外面,还有零零星星的血迹。
小结巴扔出剪刀的时候,割伤了大莲的手臂,血迹是大莲留下的,小结巴也是顺着血线才在大莲家找到了我们。
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铺子,大个儿的东西我们没有带走,就陪着他一起留在柏谷县吧。
我本意是想让板凳在常叔家多休息一晚,等伤势好一些再走,可是板凳忍着伤痛,执意要立刻离开,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常叔把剩下的尾款交给我,我扫了一眼,远远要比我们谈好的价钱多出许多,我摇了摇头,并没有拿。
我只拜托他帮我找一辆马车,送我们到阑城,好让板凳舒服一些。
坐在马车上,看着越来越远的柏谷县,我拱了拱手,在心中念道:大个儿,师傅走了,有机会一定再回来看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这一夜的折腾和打击让我身心俱疲。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马车距离阑城,已经不到二里地了。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忽然看到小结巴和板凳,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马车有点倾斜......
板凳和我挨得很近,脸都快贴在我的肩膀上了,小结巴坐在他的对面。
这种坐车的姿势很不科学,我和小结巴加起来的重量,应该和板凳差不多,最正确的姿势应该是我和小结巴坐在一起,板凳坐在另一边,这样马车才能保持平衡。
我不习惯有人和我靠得太近,就向旁边挪了挪,想不到板凳竟然也向我这边挪了挪,而且看他的表情似乎很忌惮小结巴,眼睛不停的在小结巴藏着匕首的位置瞄来瞄去。
我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就让车夫停下来,剩下的一段路,我们三个走着回去。
我一边走,一边就问小结巴:“你说我们在大莲家的时候,为什么出不去?那房间怎么能变化呢?”
小结巴皱着眉想了想:“不......不好说,我只是猜测,可......可能是古巫教傩术的一种吧……”
傩术,是巫术的一个分支。
中国的巫术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时期,那个时候的巫术师,权力非常大,社会地位极高,是神的代言人。
后来随着王朝更迭,人们的思想逐渐变化,加之政治王权的打压,巫术一脉,才渐渐的没落,只局限于祭祀活动。
后来甚至有江湖传言,巫术师们为了生存下来,游走民间,成立了巫教,在最受打压的一段时期,巫教甚至要依附道教才能活下去。
傩术,仅仅是巫术中很小的一部分,在依附道教的年代,傩术也被叫做卜术。
唐代诗人白居易曾经写过一首诗。
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这里的钻龟和祝蓍指的就是巫教里的傩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