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非常崎岖,杂草丛生,我几次险些摔倒。
常山的脚步开始放慢,转过弯儿,跑进了一个亭子。
这座亭子很高,是靠着山建造的,亭子里面是一个山洞。
神仙洞!
我几步就跑了进去,小结巴和板凳被我甩在后面。
神仙洞里的空间并不大,人工修凿的痕迹也不多,大部分还保留着天然的样子。
我原以为山洞里会很黑,下意识地掏出火折子,可出乎意料的是,山洞里很明亮,两边的石壁上各插着四根长明灯。
石壁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凹坑,看尺寸,最大的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最小的只有拳头那么大。
我的正前方是一个石台,看设计的样子,像是祭坛,八个角的星位上,还点着蜡烛。
祭坛的正中间,立着一尊汉白玉的石牌位,上面的刻字很模糊,我没有看清楚。
前面的人影不再跑了,而是直挺挺地站在石牌位前,好像在读上面的字。
我看了看石牌位后面,是结实的石壁,已经没有路了,我心中的愤怒忽然平息了一点,一种胜利者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我拿着揪子,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一边向前迈着脚步,一边算计着距离,只要常山敢有什么动作,我就先给他来一下。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是板凳到了,我心里的底气就更足了,就算我抓不住你,就你这小身板,能扛得住板凳的一拳么?
常山一定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可他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依旧是怔怔的看着石头牌位。
先来到我身边的果然是板凳,只见他喘着粗气,满头大汗,一双眼睛有些惊惧地盯着常山的背影。
过了好一会,小结巴才在我身体的另一侧出现了。
“磨蹭什么呢?怎么现在才到?”
“嘿嘿,请......请高人助阵啊……”
我眉头一皱,他把常叔叫来了?这让我怎么办?我总不能当着父亲的面,把他儿子杀了吧……
常叔确实是一位好官,可常山是常叔的独生儿子,把儿子交给老子处理,难保不会法外容情,那样一来,大个儿岂不是白死了?
我在心里面暗暗埋怨小结巴:怎么你也变得这么糊涂呢?可又一想,我真的能狠下心杀常山吗?常山死了,常叔怎么办?谁给他养老送终?那大个儿就可以白死吗?凭什么啊?
我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常山的脑袋晃了晃,脖子发出几声清脆的噼啪声,慢慢地转了过来。
我正在做心理斗争,本能地一抬头,这一看之下,我立刻就呆住了。
黑色的兜帽下,这一张脸苍白如纸,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竟然也不是常山。
我实在是难以接受,因为转过来的这位是任何人都有可能,甚至可以是常叔,就连是大个儿起死回生,站在那儿,我现在都能接受,可偏偏这一张脸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大莲!
我一瞬间哑口无言,眼睛死死地盯着大莲的小脸,只感觉到脑子里一阵一阵的眩晕。
难道一直以来我的猜测都是错误的?可这个人怎么会是大莲呢?这不可能啊!
我积攒了一肚子的愤怒,竟然在这一瞬间憋住,发泄不出来了。
大莲歪着头,看了看我们几个,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我们遇到的那样清纯天真。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成年人,眼眸中满是成熟和沧桑,似乎站在我们面前的并不是一个小丫头,而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妇人。
这是一种审视的眼神,是居高临下,鄙夷和冷漠的眼神,这样冷酷的表情出现在这一张可爱的小脸上,实在是有些不协调,甚至有点让人害怕。
我不禁眉头一皱,这个小女孩要经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有如此成熟和残酷的眼神呢?
“呵呵呵......”大莲忽然笑了,满脸的阴沉。
这声音也不像平时那么清脆娇嫩,而是有些低沉和沙哑,莫非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吗?我们平时看到的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只是她披在外面的一张人皮吗?
大莲笑得很阴森,借着火光看去,我总感觉她的这张脸鬼气森森的,面对着我们三个愤怒的大男人,她一个弱小的女孩子,竟然没有丝毫的惧色,还一脸的鬼魅。
“你?怎么,怎么会?”
我伸手指着大莲,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有营养的话。
大莲看了看我,忽然脸色一变,又变回平日里那个又可爱又容易害羞的小女孩儿了,声音嗲声嗲气。
“怎么啦?几位哥哥,认不出来了吗?人家是大莲啊,你们再这样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小结巴喝了声彩。
“厉......厉害!这柏谷县的人都......都是多才多艺啊,甭......甭管是活的死的,都是艺术家,又是变脸,又是口技的,上......上一场的报菜名儿还没表演,吴二跛子就挂......挂了,要么这一场你......你展示展示?”
大莲看了看小结巴,噗嗤一笑,用她本来的声音,沙哑地说道。
“谁说吴二跛子死了?”
大莲说完,伸手指了指一个角落:“往这看。”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忽然就觉得,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