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巨响,桌子的一角直接飞了出去,陈酒鬼的脑袋被我打下去一半儿,飞出去的半块脑瓜壳撞到墙上,直接撞碎了。
小结巴和板凳听到声音,也冲了进来,板凳一闭眼,当时就吓瘫了,靠在墙上,连动都动不了。
小结巴大骂一声:“娘的,让......让你再动!”随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截儿带尖的木条,当作飞刀扔了出去,直接把陈酒鬼的一只手刺穿了,木条穿过了手掌,钉在了床柱上。
陈酒鬼剩下的半个脑壳里喷出了一大滩水,淋在了大个儿身上。
我也顾不得这水有没有毒,伸手就去拉大个儿,就算是背,也要给他背出去。
小结巴和板凳也过来帮忙,我们三个人拖着大个儿往外挪。
“大个儿,给我撑住,你可是我徒弟,我还没让你死呢!”
说到最后,我已经带着哭腔了,拉着大个儿的肩膀,我的双手忍不住的颤抖,泪水不争气的流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和眼前的一切景物之间,就像是隔着一块正被暴雨冲刷的玻璃,所有的东西都是朦胧摇曳的。
我虽然不愿意去想,但是大个儿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小结巴两只手叠在一起,帮他按着腹部的伤口,但是鲜血还是如泉涌一般的往外喷。
“这屋里什么味儿啊?”板凳突然来了一句。
我闻了闻:“是火油!”
原来,陈酒鬼身体里面喷出来的,并不是水,而是火油。
小结巴狠狠地瞪了一眼板凳:“给......给我闭嘴!就......就你能闻得出来是吧?你......你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双手一沉,陈酒鬼已经挣脱了钉在手上的木条,扑过来就是一口,正咬在大个儿的肋骨上。
“咔嚓”,大个儿的一根肋骨,被陈酒鬼直接啃了出去。
小结巴顿时被溅了满脸鲜血。
“滚......滚开!”
小结巴怒吼一声,一只手按着大个儿的伤口,另一只手从腿上的鞘子里拔出匕首,对着陈酒鬼的胳膊就是一刀。
小结巴的这柄匕首,真称得起是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之前我就觉得这柄刀不一般,结果事实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小结巴看也不看,随手一挥,这柄匕首寒光一闪,几乎没有减速。
“唰”,破风声响过,匕首从陈酒鬼的两只胳膊上划了过去。
下一秒,陈酒鬼倒退着摔在了地上,但是,两只手臂还在大个儿身上,小结巴就如同是切豆腐一般的,把陈酒鬼的两只胳膊,连着骨头一起削断了。
我已经退到门口了,还差一步就能把大个儿运出去。
大个儿忽然全身抖了一下,颤抖的抬起那仅剩的半张脸看着我,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越来越重。
他想挤出一个微笑,可嘴角刚一牵动,一大口血就喷了出来,流进他的眼睛里,疼的他浑身抽搐。
大个儿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已经是有出气没进气了,可他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我似乎从他那血红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哀求。
大个儿抽搐了几下,把嘴巴轻轻地张开一条缝,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不,还没到走的时候,你敢不孝!我......我......当心我揍你,我扣你工钱,我不给你饭吃,我......我......”
我再也说不下去,说到后面,已经变成了哽咽和抽泣。
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在大个儿的脸上,又滑落到地上,最终摔得粉碎,就好像他也哭了一样。
我的脑子一片混沌,做师傅的要亲手送走徒弟,这种心痛,如果不是当事人,根本无法体会。
很多年后,经历了无数的生离死别,看透了太多的恩恩怨怨,我的心性已经麻木了,可我一旦回想起,大个儿那哀求的眼神和血淋淋的半张脸,我还是会心痛的无法释怀。
虽然他走的时候我也只有二十多岁,但是这种痛苦,这种无奈,这种不舍,却深深的烙刻进我的灵魂里。
“师傅......”
恍惚间,大个儿突然开口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