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叔昨天晚上折腾了小半夜,也是累的不轻。
早上刚起床,还没吃饭,外面就跑来了一帮人,大声喊着救命。
常叔是个心善的人,邻里乡亲之间,不管谁家有困难,他都愿意去帮一把。
大伙对他十分尊重,平日里,也没人好意思主动来找常叔帮忙。
这一回是特殊情况。
黑娃子,昨天晚上和几个小伙伴出去玩,一夜未归。
他母亲找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今天一大早,有人告诉黑娃子的母亲,人虽然是找到了,但是这孩子可能快不行了,赶紧想办法救命吧……
黑娃子的母亲是个寡妇,家里没有男人主事,一下子就慌了,差点没昏死过去。邻居怕时间耽搁久了,人就救不回来了。无奈之下,只能是来求常叔,给拿个主意。
常叔是县官,可不是大夫。
听完这件事,他就第一时间让常山去请郎中。
黑娃子的母亲一直趴在地上,死死的抱着儿子,谁也拉不开。已经哭得缩成一团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一个寡妇再没了儿子,那就真是要逼死她了。
常叔心肠软,也跟着着急。时不时的抬起头,向路口看一眼,盼着常山赶紧带着郎中回来。如果来的晚了,可能母子两个人的命都保不住了。
“弟妹啊,放心吧。常山已经去请郎中了,马上就回来了,黑娃子没事儿......”
黑娃子的母亲听了这话,哭得更惨了,一直发疯似的拼命摇头,嘴里呜咽的好像是在说,请郎中也没用,阎王爷点名了……
常叔劝了半天,也没什么作用。
看到我们来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放了一下。现在在他的心里,我就是主心骨。
常叔赶紧向大家介绍我们几个人的身份。黑娃子的母亲一听我是天师,突然像触电了一样,哭着就蹦了起来,一把推开拦在前面的几个人,跑到我面前一下就跪了下来。
这位大婶脸都来不及擦,带着鼻涕和眼泪,磕头如鸡啄米一般。这就是人间最伟大的爱——母爱。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不忍。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想起我那已经过世的母亲,鼻尖一酸,差点哭出来。
黑娃子昏迷不醒,躺在担架上时不时的抽动,嘴里念念叨叨,不停的说着什么,语无伦次。
小结巴用匕首挑开黑娃子的裤腿,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呛得我们直往后退。
我看完摇了摇头,太血腥了。
在他右腿的小腿肚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肉洞,血肉模糊。就好像腿上的那块肉被整个撕下来一样,甚至还能隐约看见白森森的腿骨。
常叔说,黑娃子昨天晚上和小伙伴打赌,年轻人本来就争强好胜,黑娃子为了证明自己,晚上去闯停尸房。
几个小伙伴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回来,以为他偷偷跑回家了,大伙就都散了。
黑娃子被人发现的时候,就趴在停尸房门口的草地上,已经晕倒了,身上到处都是血。
我听完点点头,看来这个停尸房我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这......这块肉能有一斤多吧?减......减肥下手也太狠了……”
我对医术一窍不通,就让小结巴赶紧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小结巴看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这......这怎么和李大胆的伤口这......这么像呢?”
我拍了他一把,让他不要开玩笑。李大胆的伤势昨天我也看过了,根本没有这么严重。
“别......别急啊。我说的不......不是伤势,而是伤口。”小结巴伸手指了指,黑娃子的大腿。
“老......老板,往这看......”
黑娃子被撕烂的皮肉当中,隐约的有三条黑红相间的血线。
两条红血线,已经开始凝固;而那条黑色的血线,还在一点一点的向外流。
“尸气?”
我狐疑的看了看小结巴。
“好......好眼力。不......不错。”
“可是吴二跛子昨天晚上跳到湖里了,我们亲眼所见,难不成他跑回停尸房了?这么快?”
大个儿有点不敢相信。
“你......你问我,我问谁?那......那就要去落......落招子了。”
小结巴用手按了按黑娃子伤口旁边的肉,“嗯?”了一声。
“怎么了?“
我心里着急,这小子要是没辙,就别装大尾巴狼。忙活半天再告诉孩子母亲救不了,那可真是要出大事了。
“呦呵,奇......奇怪了,这孩子怎么还......还不死啊?宝贝儿,醒醒,你......你怎么不死呢?”
我赶紧捂住小结巴的嘴:
“你说的是人话吗?人家母亲在这呢,你不要命了?”
小结巴咳嗽两声,拨开我的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结巴扣起大拇指和小指,伸出三根指头,在伤口上比了比。
我这才看懂小结巴的意思:
中了尸毒的伤口,溃烂会很快;立刻就变成紫黑色。里面都会出现,三条红黑相间的血线。
两根红色的血线,在民间叫做“紫阳关”,也有叫“鬼门关”的。
黑色的血线,叫做“莫回头”。
两道紫阳关都已经凝固了,根本来不及救治,说明这人被留下,回不来了。
这种情况,不是当场死了;就是变成人尸,丧失理智,癫狂暴躁,见人就咬,以新鲜血液为食。
老话叫:跨进阎罗殿,莫问再回头。
可是黑娃子的确还活着,不像是中尸毒,看起来更像是发高烧。
不仅如此,被尸毒感染过的伤口,周围的肌肉会立刻硬化,像石头一样,根本没知觉。可是李大胆和黑娃子的伤口都是软的,尤其是李大胆,竟然还有愈合的趋势。
小结巴用食指在眉心揉了揉:
“老......老板,您要是想杀......杀人,什么情况会杀......杀到一半儿又去救他?”
小结巴问的驴唇不对马嘴,我愣了一下,并没在意:
“还能有什么情况?杀到一半,突然良心发现了;或者失手误伤无辜,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