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我都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拿着刷子和肥皂,使劲的清洗揪子上的铁锈和污渍。
自打七叔公离开家,我就再也没有耍过这东西了。
米黄色的绳索有我的食指粗细,摸起来很光滑,但是有点僵硬,这种软家伙,越使用越灵活,越保养越通人气,放着收藏,那就等于是死了一样。
我手里的这个,估计死了有十二三年了......再过几年,恐怕硬的就像红缨枪的枪杆子一样了。
我挑出来一枚身材相当有料的鸡蛋,在手里掂了掂,真是肥硕丰满!
找了个完美的角度,把它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站在六七米左右的地方,我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枚杨贵妃尺码的蛋蛋,脑子里努力回忆着小时候练功的样子,和七叔公说过的话。
我屏住呼吸,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子随着腰部发力转动,紧接着,扬起手将揪子扔了出去。
第一次扔不中,我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十几年没有练习过了,不熟练也很正常,我暗暗的给自己打气。
半个时辰以后......
我肩酸腿软,满头大汗的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看着依旧纹丝不动的鸡蛋兄,和伤痕累累的石桌边缘,默默无语......
我甚至尝试着学习七叔公的冷笑给自己助阵,但是除了让我觉得自己很白痴以外,并没有任何效果。
看着那枚在碎石堆中一脸傲娇的鸡蛋,我突然很想笑。
我要是那枚鸡蛋,最后一定是被吓死的,俗话说的好: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过程......
六只铁爪子在自己的头顶上飞过去一百多次,就算不被吓死,光是笑也笑死了。
就我这两下子,居然也去走横路?吃刀尖饭?想想都觉得丢人。
转眼间,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
我是被噩梦吓醒的......
这个梦很是诡异:我梦见自己是个车夫,驾驶着一辆马车,在荒郊野外的山路上,就如同是脱缰的死狗一样,风驰电掣。
这辆马车比平常的要大一很多,车厢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
我只是隐约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很焦虑,有一种迫切的冲动,似乎很赶时间。
如果赶不上,可能就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马车在我的驾驶下一路横冲直撞,前方黑压压的树林非常寂静......
我甚至可以很清晰地听到马蹄声,和车轮子压在碎石上的声音。
忽然,我的视角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主观视角。
我的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眼球!
这只眼球,足足有一个山洞那么大,随着我的逼近,能清晰的看到,眼球上面凸起虬结的视网膜神经。
错综复杂的神经组织,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密密麻麻......
我越来越近,那眼球显得有些兴奋,竟然在微微地颤抖和跳动,就好像是即将见到异地多年的恋人一样。
我狠狠地挥了一鞭子,一抖缰绳,直接冲进了那如黑洞一般深邃的瞳孔中。
里面更加的黑暗,在外面至少还能隐约地看到一些树木的影子,而在眼球里面,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虚无。
我失去了方向感,似乎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往哪个方向走。
周围都是一样的黑色,一样的空旷,好像是走进了一个没有边界的空间。
四周寂静得吓人......
忽然,马车里面传来了呼吸声!
这呼吸的声音显得有些急促,好像很躁动。
很快,这种呼吸的声音传遍了这漆黑的空间,似乎在我周围,有无数个人在用同一个节奏喘息着,都是一样的躁动。
无形的压迫感,让我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就在这时,我眼前不远处出现了一道亮光,我本能的驾驶着马车,朝那道亮光走去。
那光点越来越大,是一个图案......
这个图案很是复杂,而且设计很巧妙,只要看一眼就很难忘掉。
它的样子很像是一朵花,又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巨手。
我好奇的凑近了些,伸出手想去触摸一下这个图案,在我的梦境当中,我隐约觉得这个图案和我有着巨大的联系。
当我的手刚刚触碰到那光亮的时候,忽然,一阵刺痛,让我不得不缩回手指。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又凄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
一声声的回音在四周激荡,吓得我头皮发麻......
那是一个很中性的声音,我听不出说话的人是男是女,也无法分辨年龄。
似乎这个惊悚的声音就是从我的脑子里喊出来的一样。
我慌张地四下寻找,并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周围还是黑的令人不舒服。
唯一不同的是,刚刚那急促的呼吸声不见了。
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就在我的身边,可我却看不到他。
这种感觉很绝望......
就好像是一只饥饿的狮子,正在欣赏一只肥美的羔羊,而羔羊还看不到它。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暗中的一个角落,努力的想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移动。
就在这时,那种急促的呼吸声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