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马家村东头马地主家。
二进院里正屋,地主马云魁和三个儿子坐在里面。
马云魁他爹从小是个混混,靠着坑蒙拐骗加上运气好,成了马家村小小的地主,到了马云魁这辈,就他一个独生子,从小看着他爹的所作所为长大,也是不学无术,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在明代农村这么个落后的地方,家业越发的大了。
到了二十年前,和县城里一个捕快结为干兄弟,可别小看这时代的捕快,潍县是一个内地县,没有卫所驻扎,这整个县城加上周边这么多村落,全靠这一个县衙班子掌管。
县令一人,县丞一人,主薄,典史,户礼吏兵工刑六房,加上皂班壮班快班三班衙役,在册的不到百人,在明面上就是这百人管理这广大的一个县,几百倍甚至千倍于他们的人口,真真是权势不小。
马云魁那干兄弟可是快班捕快,快班在三班衙役里面实力最强,负责缉拿和治安。
两人一内一外,互为慠援,上下倒手,现在马家光地就有三千多亩,还在县城开有一个当铺,一个饭馆,私下还做高利贷生意,在这潍县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亏了马云魁聪明,占的这些地大部分都是邻村的,在自己村里人缘还不错。
今年五十六胖乎乎的马云魁坐在主位,左右坐着三个儿子。
马学清今年三十有二,个子不高,长的有点秀气,性情沉稳老练,最近七八年基本都是他帮着马云魁打理家务。
旁边坐着三弟马学风,今年满十五,明朝男子束发是在满十六岁,头发披散着,长的蛮俊秀。
对面坐着二儿子马学友,今年二十六,长的有点五大三粗,却是一身书生打扮,前年刚考上秀才,明年准备乡试,也就是考举人,平时他都住在县城,今天是听说昨天的事情,特地回来一趟。
“你们说说,昨天这个事情,这样处理如何?”马云魁看着自己三个儿子。
马学清看着对面二弟,让他先说,马学友清清嗓子,说道:“父亲,我觉得可行,没什么不妥,要是那赵家真找到咱们身上,反正没人看见,到时来个一问三不知,就是不知那杨天两人口风是否够紧?”
“二哥,你放心,我这两个结拜兄弟都是信人,绝不会说出去。”马学风一听他二哥质疑他结拜兄弟,立马跳出来说道。
屋中三人看了一眼马学风,马云魁笑叱道:“让你跟那杨天多亲近,你倒好,直接就结拜了。”马云魁听马学清讲了事情细节,也是认为这个杨天不简单,觉得自己小儿子和他年纪相仿,在一起多亲近亲近没坏处,谁成想今天上午第一次去,三人就喝了血酒,结拜了,古人对这个结拜可是很看重的,马学清也是有点无语。
“既然小弟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这事情那杨天其实处理的还将就。”
马学友说到杨天,语气有点蔑视,自明土木堡之变,武将勋贵纷纷陨落,文官系统彻底压过武将系统,这一百年间,文贵武贱之风越演越烈,现在一个正七品县令就可以当着五品守备的面吆五喝六,马学友好不容易考上秀才,自喻文人,自然对这些打打杀杀的粗货不屑一顾。
马学清和马学风都有点看不惯他这做派,没有咱家这些年打砸抢,哪来钱供你读书,不过好在是自己亲兄弟,不好说啥。
再加上,去年胶州第一豪门,连着出了两代进士的蒋家大儿子蒋文石,同是秀才游历到潍县,马学友殷勤款待,正好当时马红玉去县城看望她二哥,被蒋文石撞见,顿时惊为天人,发誓等考中举人之后,迎娶马红玉为正妻。
这可把马学友高兴的了不得,那可是胶州第一书香门第,连出两代进士,蒋文石乡试得中可说是板上钉钉的事,要是成为亲家,对方使使力,自己考上希望渺茫的举人也不是不可能,真真是高攀了。
当即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父亲马云魁,马云魁被天上掉的这个大馅饼砸的眼冒幸福的金星,他一个土财主的女儿,当举人甚至是进士老爷的正妻,这…真是祖上积德啊。
两边口头说定,只要蒋文石考上举人,就迎娶马红玉过门,马红玉从小跟着哥哥读书,见了彬彬有礼的蒋文石一面,也没什么喜欢或者讨厌,不过父母之命大如天,母亲早走,父亲既然给她说了这门亲事,对方还是自家高不可攀的豪门,她也就认了,直到杨天的出现。
自从有了蒋家这层关系,马学友气焰更盛,不过潍县周边这些有资格知道这消息的人物,越发的对马家客气了,马家仅仅一年,就赚了比前年多两倍的钱财。
马学清这时说道:“爹,这杨天不简单,改天你应该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