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跟梁家兴对视了一眼,随后梁家兴应答道:“您好,请问这里是唢呐……王树根家吗?”
门缓缓被打开,门里面站着一个看起来白发苍苍身体有些佝偻的老人。
老人凝视了梁家兴跟陆然一眼,说道:“进来吧。”
说着背对着他们俩返身走进了屋子。
老人身穿着灰色的袄子,身上的长裤旧的已经有些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一双军绿色胶底鞋,踩在地上发出嗒嗒声。走的时候双手背在后面,身体有些罗锅。
梁家兴没有发出声音的对陆然做着口型,同时比了个手势。陆然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在说:会不会是搞错了,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人就是唢呐王?
陆然耸耸肩,他也觉得有点儿难以置信,不过既然来了总要搞清楚,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相继走进来。
屋子内同屋外一样简陋,里面只有两间,外面是烧火做饭的厨房,地上堆积着用来烧火的秸秆,里面应该就是充当卧室了。
一张火炕,上面铺着人造葛,上面摆着一张炕桌。四壁用不知哪年的旧报纸糊满墙面,一台十九寸的黑白电视机,一台老式收音机,两个硕大的木箱,一桶散装白酒已经快要见底,屋子里几乎再无他物。
梁家兴把带来的礼物放在里屋地上,看着这样简陋的屋子突然有些不知从何开口,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
还是老人率先打破了沉默,伸出粗糙的手指指了指火炕:“上来坐……”
陆然敏锐地注意到老人的指节非常粗大。
火炕没有烧,坐上去有些微凉,陆然就把身上穿的夹克衫脱下来垫到屁股底下,还不等他跟梁家兴把屁股坐热,就听见老人张口说道:
“红事一天二十,白事一天三十,得管饭,吃什么不挑,等我收拾收拾换身体面衣服,这就跟你们过去……”
梁家兴跟陆然面面相觑,感情老人这是把他们俩当成上门请他去红白事上吹唢呐的了。
梁家兴赶紧开口:“大爷您误会了,我们今天来,不是请你去赶场子的,而是有别的事情。”
听到他这话,老人浑浊的双眼转了转,明显是感到很是意外,说道:“不是赶场?那找我老头还能有啥事儿?”
“请问您是唢呐王,王树根吗?”梁家兴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搞错人。
“除了我还能有谁,整个村儿你都找不出第二个会吹唢呐的啦。”老人咧着嘴笑了,声音十分沙哑,有种砂纸打磨过桌面的感觉。
看来没找错。
梁家兴说明了来意:“那个,我们是要做一个音乐演出,然后想请一位您这样的老艺术家上台表演,您看……”他怕老人听不懂音乐节是什么,干脆用演出来替代。
“你……你叫我啥?”老人双眼一下子瞪大,嘴巴微张没有说出话,接着眼神一下子变冷,“我不懂你说的是啥,但要是不是赶场,那就请你出去吧,我没那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