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广和球队的人就约在寿材厂周围那间杂货店门前碰头,等到陆然他们到的时候,门前已经聚集了六七个人了,这还不是全部,依然有人陆陆续续的赶来,其中不少人手中还拿着钢管砍刀一类的家伙事。王志广在电话里面没和他们明说,搞的他们都以为王志广喊他们过来是来打架的。
这才八点刚过,肯定有许多人没吃早餐,王志广就到杂货店按人头买了面包和龙丹的袋装牛奶,装了满满两大兜子让他们自己过来拿。
祝成嘴里叼着个红豆面包,用力咬了几口,接着又一口气将整袋牛奶都灌了进去,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他拿胳膊肘顶了一下王志广的肩膀,有些戏谑的问道:“咋了王老师,这是跟谁俩过不去了,咱们这些人可都好长时间没动过手了。”王志广冲他摆摆手,笑着打掉他的胳膊。
其他人也都开玩笑般的跟着起哄,大家都走上前来围成一个圈,听王志广怎么说。
王志广心里早有准备,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看着在场所有人不急不慢地说道:“今天找大家来的目的,其实是想让大家帮我一个忙,过去我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家就住在这一代,后来才搬到镇上,当时我家院子里有一个地窖,文-革时候有一些不方便的东西被我爸藏在了地窖里。现在我爸想把它们挖出来,可是这一片房子全都已经扒了,找不到地窖口的位置,所以我就想来拜托大伙儿帮我把这个地窖口找出来,回头玉鑫小吃部我请客啊。”这年头常杉还没有什么大饭店,除了镇办的招待所,想到外面吃就只有几家规模不大的小吃部,味道不错价格也蛮实惠。
众人都楞了一下,没人想到找他们过来原来不是来打架而是来干这种事儿的,纷纷对王志广说道:“就这么点事儿啊,你早说不就得了,至于还整的这么神神秘秘。”
王志广就从口袋里掏出陆然画的那张图,按照着图上的方位给大家讲起地窖口所在的范围,大概就从寿材厂西面或北面一带,范围估计在一公里以内,口子可能有些隐蔽。
众人连声说好,于是纷纷开始动身在规定的范围里开始寻找了起来,有这么多人帮忙自然不需要陆然这个孩子动手,他就顺手从旁边的柳树上折了一根低垂下来的柳枝,又捡了一块泡沫板垫在杂货店门前的水泥台阶上,然后坐了下来。
他懒洋洋的半闭着双眼,享受早晨八九点钟温暖的阳光的照射在脸颊的感觉,手上还拿着那根新折的柳枝,就那样四处随意的甩动。一只蜻蜓从他眼前晃晃悠悠地飞过,他还特别开心的试图拿柳枝去抽蜻蜓,结果当然是抽不到的,他也不以为意。
刚从他面前飞过去的这只蜻蜓,在他们这边被称之为大绿豆,这种蜻蜓特点就是整体黄绿色,上半身的部分到眼睛却是翠绿,看起来就很像几颗绿豆串在一起。现在这个季节常杉的蜻蜓还是很多的,不像后世随着水污染越来越严重,蜻蜓在常杉变得几乎销声匿迹起来。(蜻蜓幼虫生活在水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自己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看到梁家兴小跑着向他这边过来,随着他的步伐身后还带过来一片尘土,他赶紧站起来以免吃到一鼻子灰。
梁家兴四处看看,发现周围没人这才对陆然说道:“找到了,和预测的差不多,就在寿材厂西面,那个高压电箱后头的位置,地窖口上盖着一块木板,又铺了两层塑料布还用黄土给覆盖住,要不是祝成一脚不小心踩到上头发现下面是空的,还真不好找到。”他伸手抹掉额头上一层密密的汗珠,感慨道:“你说这些人还真的是不怕死,这要是挖断了高压电线,不要警察来抓他们自己就要完蛋。”
陆然笑道:“这些人干过掉脑袋的事太多,总不差这一桩。”
既然找到了地道口,就不需要在这里多待,王志广和梁家兴俩人跟后面一排小兄弟勾肩搭背的就杀向了小吃部,他们肯定要喝酒这场合陆然不适合参加,看看时间王季梅和陆振斌也该下班,他就慢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嘱咐梁家兴一句,让他吃了饭就赶紧给他爸打电话将情况说明,梁家兴点点头表示知道怎么做。
张子荣这伙人,嚣张不了几天了,陆然在心里暗暗想道,他能做的也就到这里,总不能让他一个六岁孩子上去和持枪匪徒搏斗,接下来只等公安部门的抓捕行动。
陆然回到家,王季梅跟陆振斌已经到家了,随口问过几句他在学前班的情况被他几句话敷衍过去,饭还没做好,他就回到自己房间躺到床上,拿出一本杂志随手翻看了起来。
在那个既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的年代,看书就成了陆然为数不多的几个乐趣之一,从小到大他一直保持着阅读的习惯。有一次和宋涛一起坐高铁去浙省,他愣是自己一个人在那翻阅着车上提供的无趣的随车杂志,还一看就是两个来小时,期间都没和宋涛说过几句话,可给宋涛郁闷的够呛。
他此刻翻着的,就是王季梅在书报亭给他订的郑原洁的《童话大王》,这本杂志上最初只刊登郑原洁一个人的作品,谁都不相信郑原洁可以办到,结果他这一坚持就是二十年,用他开玩笑来说的话就是:“我心胸特别狭窄,已经狭窄到不能容忍和别的作家在同一报刊上同床共枕。”
相信八九十年代出生的许多孩子,或多或少都读过一些这位被誉为是中国童话大王的作品,像皮皮鲁、鲁西西、舒克贝塔、大灰狼罗克这些经典的人物形象,更是成为了从童年时期就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一起长大的伙伴。
陆然很快就看的入了迷,连王季梅喊了他好几声吃饭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