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
永州地处南疆,亦非山上,冬雪在整个冬天几乎是见不到,只有凋颓的枯枝败叶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我入了城中,便过了那些荒凉的山色,城中多种的是常青树类诸如竹柳之属,街道上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口也已经贴上了门联,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卖货的一脸高兴,吆喝着:“卖扫帚、针线、木梳。”,卖菜的吆喝着:“萝卜、茄子、青菜”。卖米的吆喝着:“今年新舂的新米,卖米咯”
街头巷尾偶有得了祭过灶王爷的饴糖的三尺小儿,乐呵呵的同新来的小伙伴分享着甘甜。
常言道:一声两声百鬼惊,三声四声鬼巢倾。十声连百神道宁,八方上下皆和平。,附近街道上的居民檐前堂后,早已备好柴火堆和无数节空心青竹,静等年三十一并烧爆。
偶有婚娶之喜过街嚷道,路过孩童商贩争抢着落地的花银。
回府。
黎叔也在将军府上挂上了大红灯笼,贴了门联,院子里的小厮丫鬟们忙得不亦乐乎,黎叔和骆驼接我进了府内。
早有黎叔、骆驼的家眷过来请安问好,我一一回礼之后,方才回了自己卧室。
命侍儿找了一件不带连衣帽子的雕花锦衣,我换下一身污泥的便行装,又找了一件貂绒氅子披上,亦无事可做,便去了案房,简单的看察了一番骆驼处理过的公案,又去书房读了两卷闲余话集,不觉在案炉熏香的柔和之中,依着手肘,缓缓入了梦乡。
梦乡梦乡,梦里回乡,又回到了儿时街头盗橘,邻里翻墙逗狗的时候,又回到了父亲母亲忙碌之余,给我买糖补衣的时候,又回到了和嫣儿溪边捉鱼,田里拔草的时候。
至晚间,有侍儿叩门传饭,方才醒了过来。
起身,跟着去了。
饭厅大堂之内,黎叔抱着孙子逗乐,一边的骆驼父母像是在嘀咕着什么,众人见我到来,都安静了下来,丫鬟侍儿分立两侧,其他众人都在一边的茶桌上坐着,见我到来都站了起来,等我先行入座。
我看了一座的好菜,对着众人笑道:“大家不必拘礼都坐下吧。”
待我入了上座,众人方才肯悉数坐下,黎叔叮嘱怀里抱着小孙子,不可嘈杂。
我对着黎叔摆了摆手,正色道:“黎叔,将军府里又没有别人,不必拘礼。”
黎叔闻言,呵呵笑着附和答应,做的却依旧不许他的孙儿胡闹。
除夕。
一阵阵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响起,打破了酣眠人儿的美梦。
我穿衣而起,侍儿已经备好了热水,面巾,两个丫鬟替我打理好衣带,我洗了脸出房门,院子里好不热闹。
黎叔笑呵呵的拿着竹节正往火里扔,他的小孙儿正嚷嚷着问父母要糖吃。
骆驼一家子,黎叔一家子,还有便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的慕影,大家都围着圆火坛坐着,一是为了烤火取暖,二是为了燃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