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骆驼去追那两家人,恐怕也只是离村的几个而已,其他离村的该是早就离开了,哎,看来是阻止不了蚀骨蚕毒的蔓延了。
好在蚀骨蚕毒的毒性会通过蔓延逐渐变小,但求走出去的人们中毒不深,不至于蔓延出几百里范围。
本可以通过官府派人斩草除根,但是如今我和官府结了梁子,再去官府是不可能的了。
我回身准备去接应骆驼,却在回程的路上,听到了哭声,男孩的哭声。
我绕过两间并列的茅草屋子,走到了屋子后面,找到了哭声的来源。
一个身穿棕褐色粗布衣服的孩子正在啜泣,在一个中年汉子的保护下啜泣。
那孩子被关在一个养狗的笼子里,狗已经不知去向,想来是被那汉子放走了。
那汉子也已经中毒,七窍流血,只不过意识尚存,他死命的抱着笼子的出口,不让周围的五六个行尸进去。
这些行尸想来是他们的邻居,都已经中毒尸变,可能是见了小男孩穿的是棕褐色衣服,引起了食欲,想要吃他。
而他的父亲却死命的守着笼子,不让其他人伤害到他。
尽管他的父亲已经尸变,却还凭借着一丝意念,维持着自己的思维,他死死的抱着木笼子的框架,不愿意松开,因为笼子里有他在乎的人。
其他的行尸在不住的咬他的身体,希望能够将他啃开,他吃疼的咆哮,形状凶狠可怖。
我的到来,让那汉子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希望,尽管他已经七窍流血,但是凭借着他的意念,保护他孩子意念!他维持着最后一点的清醒。
他的血红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期盼,满口鲜血的张了张嘴,又对着笼子的孩子迟缓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让我救救他的孩子。
我本想转身就走,毕竟救了那孩子,那孩子还是会尸变的,毕竟他也喝了小溪流下来的水,尸变是迟早的问题。
但是我看到他父亲七窍流血的脸孔,作为一具行尸,本该是面无表情丧失意志的,但是他凭借着他对孩子的爱和执念,维持着最后一丝的清醒。
而我的出现,让作为一个父亲的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坚毅而执着的眼神让我心生触动,就像当初父亲要我带着嫣儿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承受所有结果的那种眼神一般,坚毅而执着,就算天塌下来,父亲也会为你撑起双手,要这天也做你的伞,为你挡住厄运。
我从怀里摸出了几只穿心针,向着几具行尸射去,针穿心而过,人,应声而倒。
那汉子缓缓的松开了抓着笼子的手,行动迟缓,缓缓的将手伸向笼子,试图让他的孩子握着他的手。
但是那孩子看他恐怖的容颜,早已吓得全身颤抖,卷缩在那里,不住的哭泣,见到父亲伸过手去,他反而吓得退了两步,靠着笼子最后面,使劲儿的哭泣。
那父亲见孩子惧怕,只得缓缓收回了手,眼神里有些欣慰,他缓缓的转身看了看我,似乎在对他的孩子的不懂事表示歉意。
他七窍流血,全身已经被其他几具尸体啃烂,双脚已经站不起来了,像是跪在笼子前面一般。
他勉强的对着我挤出来一个极为难看却又十分温暖的微笑,然后恭敬的对着我磕了下来,再缓缓的支起身子,缓缓的爬向了一边的柴火堆,他笨拙的抱起斧子,用自己的心口,对着斧子扑了下去。
他死后,我伸手对着笼子的孩子一针,然后转身离开。
我不可能让这孩子活着,毕竟他随时都会尸变。
我狠狠的咬着牙,深呼吸了一口,随之长叹了一口气。
天道不公,世事无常。我不信命,亦不信神佛。
苍天若有眼,又何必涂毒生灵,要这世间多了这么多凄苦。
神佛若有灵,又何不万家安乐,要这天地多了这么多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