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重走回房间见袁晓鹿的时候是白天,正飘着雪。但眼下已是黑夜了。
且,如今并非仍站在房间里实际上,连整栋卫生所楼房都不存在了。
原本是楼房的位置被一座四层楼高的巨大灰色建筑所取代。四四方方,没有窗户。外墙是混凝土材质,没有任何装饰,仿佛一尊威严的墓碑。这块“墓碑”周围的土地上遍布车辙印和或散落或堆积的建材,显是这个工程刚刚竣工没多久,周遭的场地还未来得及清理。
地上覆着些结了块的残雪,在“墓碑”周围雪亮探照灯的光线中反射着清辉,而李清焰就在站在一垛混凝土砖块之后,身旁是裴守冲。再往远处,能隐约听到机械的轰鸣以及微弱的人声,像是有几个或者十几个工地在同时开工。
“过了过久了?”
裴守冲换了一身衣服,仍是老派绅士的派头。不过皮鞋与裤脚上都沾了泥,头发也略有些散乱,像是刚刚剧烈运动过或者经历了一场什么恶战。他定定地看了李清焰一会儿,才低沉而轻微地出了一口气,不像上次见面时那样善谈,而惜字如金:“六天。”
于是李清焰意识到这位一级大佬该是受了伤、且伤势不轻,以至于他在说话时气息都略有些散乱。只是他不清楚是裴守冲在用什么法子将自己“弄出来”的时候受的伤,还是在别处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已过去六天就在他主观意识的两三秒钟之内。他是个二级的强大妖族,却被那道裂缝困住毫无脱身之法,裴守冲要将他弄出来想必是花了极大的力气。
自己对他当真有这么重要?
裴守冲又说:“跟我走,此地不宜久留。”他边说边抬手向“墓碑”的方向一指:“那里面有两位宗主,十几个长老。你如果想生事,我也保不住你。”
“生事”,该是指李清焰搞出来的那条“裂缝”。现在李清焰依旧能感知到裂缝的存在那栋四层楼高的灰色墓碑当中有某种隐约的吸引力。虽然不能与“几秒钟”之前他所感受到的那种力量相提并论,但感觉完全相同,该是“墓碑”中的什么东西或什么人将那种力量束缚住了。
李清焰只想了一秒钟,说:“好。裴先生,带我走。”
裴守冲立即向他一点,两人化作一阵清风腾空而起。该是某种高明的遁术,然而速度并不快。随这寒夜半空中的冷风游荡,于是北山郊外的夜色就被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