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的手里也有计划表。”
然后看着傅培儒:“也和你手里的计划表一样,每一个关键事件都精确到分。但其中没提到白龙出现这回事,倒是提到了往后的事。”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看傅培儒的反应。看到后者微微一挑眉,像是不以为意或者不屑。但郁培炎了解自己这位老部下这个表情的出现意味着他心中感到迷惑。但他用这种法子掩饰脸上可能出现的疑惑之情。
这说明,他不知道白龙出现之后会发生什么。
于是郁培炎说:“在我的计划表里,倒数第二项是裴伯鲁死去。而最后一项,是你死去被白龙所杀。”
“这不可能。”在稍稍一愣之后,傅培儒坚决地说,“那位想要裴伯鲁死去是因为他对妖族的立场很坚定。一旦他活着、进入决策层,很可能会迎合首都那几位的意思,对亚美利加进行严厉的修行技术禁止。这会叫原本的逐步开放计划无限期地拖延。”
“他死去,白龙出现,则会对国内妖族起到巨大的激励作用那东西是神兽,是妖魔!然后我将替代裴伯鲁进入决策层,从而影响到”
郁培炎笑了笑:“培儒,那边那些人的脾性,难道你忘了么?生性狡诈、反复无常。也许你只是一枚棋而为了叫你安心做一枚棋,他们给了你承诺。但最后你死掉了,承诺是否兑现也就不重要了。”
“你可以看看我。”郁培炎指了指自己。他还穿着被鲜血浸湿的衣服,但血已干涸,变黑了,“我差一点儿被白龙杀死。他们连我都敢杀何况是你?”
傅培儒愣住了。
他理解了郁培炎的意思倘若要叫什么人在决策层内起作用,郁培炎比他能量大得多、身份合适得多。为什么要扶植他呢?
而他之前没料到这一点,是因为不很确定郁培炎在昨夜的事件中所起到的作用或者说不知道在亚细亚境内主导那件事的是谁。
郁培炎仔细观察他这位老部下的表情,意识到对方已经开始产生疑惑。
于是他低声叹道:“我以为昨晚的事情会是双方合作的一个好的开始。你知道,现在在台上做最终决策的那些人,无论我们这边的、亚美利加那边的,都不算很聪明甚至算庸碌。”
“我以为双方携手改天换日,都会得利。可现在我明白亚美利加人从没想过与我们合作我今天的处境就是最好证明。培儒,无论龙堡里的那位对你承诺过什么,现在你都该清楚,我们成为他们的棋子了。”
“我可以把我这里的计划表说给你听。你仔细想一想,整个件事情是不是已经不对劲了。”
然后他凭借记忆,将他手中计划表里的几个关键点低声说出来。他边说边看傅培儒的表情,意识到一些点,傅培儒的计划中也有,但另外一些似乎不存在。
最终他补上了子虚乌有的那一项10月25日上午9点55分,白龙杀死傅培儒。
“这一项,依着亚美利加人的说法是叫我可以将昨晚事情的所有责任推在你身上。我将主持针对你的调查,结果全由我说了算。”郁培炎沉声道,“没明白么?你也是我这里计划的一部分。你是一个备用项。”
傅培儒深吸一口气,脸上几乎已经没什么表情了。他盯着郁培炎:“那么为什么你的计划表里会没有白龙现身这件事?”
郁培炎笑了笑,脸上露出复杂神情既像是哀叹,也像是怜悯:“培儒,你慌了神,思维也就乱了。你应该想得到如果我知道白龙会在今天现身,我还会到这儿来么?”
“如果我不在这里、不在现场,那么我就不需要你的死来转移视线了。我可以做得更好,压根不就叫任何人发现在亚细亚内部有人与亚美利加人合作、主导北山昨夜一切这件事。”
“但现在的局面,我被人看到了,与白龙发生了联系。一些视线会转移到我身上来,首都的一些人也会想要做文章、用这件事毁掉我即便他们不清楚我所扮演的角色,但最后的结果也可能是歪打正着。”
“你说这时候我该怎么做?就只有用你了像我说的那样,你死去,我对你进行调查,然后所有的责任你来担。但问题在于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针对你的调查一旦展开,大方向我可以把握,但许多细节必然失控。”
“到最后,或早或晚,总有一天得牵连到我身上来。然后,我也被拉下水了一箭双雕,我们两个全部完蛋!这才是亚美利加人做事的风格,狠毒、极阴险!”
傅培儒沉默起来。
他直勾勾地看着郁培炎,面无表情。
而郁培炎同样清楚,当这个人在危急时刻看起来越镇定、越是这种模样时,他的心也就越乱。
能理解这个人的想法得到那位龙堡奇人的一些承诺,以为自己参与并掌握了许多内情。可当将那些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却被告知他仅是一个备用项就如他一直以来那样
在他的晋升过程当中,绝大多数时候,头衔之前都有一个“副”字。
而后,傅培儒开口。声音低沉,包含戒备:“那么现在我们怎么办?老领导你还是想要”
“用你做备用项?”郁培炎笑了笑,坚定地摇头,“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不能再被亚美利加人牵着鼻子走你也不能再这样做。”
“解决办法有一个。杀死天上那东西那个叫李清焰的妖魔。这或许是你唯一自救的办法了。”
他抬起手看了看腕表:“我的计划表里说,白龙在9点55分杀死你。培儒,现在是9点48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