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民户不是卖身给军士的,眼下民户少,一个军士最多可以领有两户民户,以十日为限,听凭军民之间自行说和,两厢签订契约,十日之后,若还有未投军士的白身民户,便由护民官监督之下抽签配给还没有民户投奔的军士。三年之后,再拿出十天时间,听凭民户转投军士,当然了,如果军户与所辖的民户关系和顺,那就继续续约。”
吴英雄这番话讲的缠七缠八,但关乎切身利益,各校尉都竖直了耳朵细听,暗暗计较回去后当赶快让手下人在民户中间走动走动,挑选身体健壮,老实肯干的民户,说动他们来投奔,否则分到些弱不堪用,又或是狡猾刁钻之徒,可是三年的麻烦。
“军士们既然收了民户的好处,此后若是遇到马贼、强人、流氓之流骚扰民户,自当有民户所属军户出面保护,军户料理不了的,上报百夫长出面,百夫长还解决不了的,上报校尉,校尉都管不了的,上报给我解决。这个要条款要写到军士和民户签订的契据中去,这个保护之责,算是我等收取民户赋税的凭据。”吴英雄眼神一凛,扫视在坐众位校尉,咬牙切齿道:“与吾岚州百姓为难者,吾岚州军上下誓死与之周旋到底!”
“是!”众校尉同声发喊,仿佛光用声音就要将未来那侵犯岚州军财产的敌人轰到九霄云外,不是么?侵犯岚州军的民户,等若是侵犯岚州军的财产,军士保护不了属下的民户,不光财产受损,得力的民户还会转投他人,口袋中白花花的银钱飞走,怎不叫人切齿痛恨,誓死周旋!
吴英雄将军士与民户之间的复杂关系解说清楚之后,就连蔡斯也不再反对,听上去,可以自由选择军士庇护的百姓,又有护民官可以伸冤,境况似乎还要比从前承受家族、胥吏层层敲骨吸髓的盘剥要好。不过说是这么说,当真实行起来,情况就复杂了,看样子十个护民官的人选还真要好生挑选。蔡斯暗自沉吟,未留意其它校尉都急匆匆走出军中议事堂,再抬头看时,只见吴英雄正端坐堂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蔡斯一愣,方才醒起其他校尉必定是晓谕手下士卒快快挑选好用的民户签约去了,自己牙军营的兄弟可还不知道这回事呢,蔡斯咬牙跺脚,顾不得向吴英雄告辞,便匆匆去找营中百夫长叮嘱此事,牙军营驻屯离大营近,些许耽搁,还来得及补救。
众校尉离去后,军士领有民户的消息这天便不径而走,不光各校尉用最快的速度传谕众军,吴英雄还派出岚州衙门里面说话最明白的官吏带着告示到民户中去宣讲,务必使所有民户都清楚,给军士做萌户,和在塞北时为奴为婢截然不同,也和往常在乡间当佃户给地主豪绅种地有所区别。
“当家的,这萌户,似乎和咱家在清河时租种崔大善人的地没什么不同,”徐曹氏语气很轻快地跟她丈夫唠叨,“可清河崔家那是多少代的名门望族,崔家出了多少官儿不不说,连崔大善人一个白身,县太老爷见者他都恭恭敬敬的,你说这些军汉,怎么就能和崔大人一个样儿了呢?”
“就你话多多,咱们赶紧找个心好面善的军爷投靠是个正经!”徐发骂道,心中回想这几日所见军卒,到底那几个看上去是比较容易打交道的,仿佛步军营头里的那些南方人和气一些,比马军营的胡人好相与,不过胡人咱也是知道的,心思简单好糊弄,到时候地里的庄稼随便做点手脚,咱也能多留一点。徐发面色凝重的思考着这个关系着自身命运前途的重大问题,忽然跺脚骂道:“世道变了,早知道当军汉这么能耐,老子也投军去。”吓得徐曹氏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天老爷,千万别让当官的听到,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可千万别把家里这口子给拉了夫。
注1: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如果主角一开始便依靠一个金手指般的制度成了事,这书也没看头了,因为制度有不少漏洞缺陷,后面的才会有合理的矛盾冲突,元吉请各位读者耐心观看,相信本书会越来越精彩。先看看看看历史上的封建领主制度。
领主对自己的封地采邑以及上面生活的百姓有绝对统治权包括征税,征兵等各项“主权”就像春秋战国时的诸侯一样而地主只对土地有所有权,没有税务,军事等“主权”。
领主能在领地里拥有行政权,统治所辖的人民,有自己的军队,只向君主纳贡。地主有土地的所有权,但他们只是把土地出租给农民,剥削农民的劳动所得。
封建领主实际上其所在地区的统治者,也就是土皇帝,他只对他的领主负责,也就隔级之间互不隶属,所以“领主的领主不是我的领主”。所以西方的封建制是以领主为基础的。他们对上有贡赋和带兵随其领主打战,而国王就是最大的领主。“什么,你要向我辞行?”吴英雄一脸震惊地看着辛古。
“是。末将身背天大的麻烦,原以为在汉地无人认识,谁知上次在朔州被人瞧破行迹,为了不连累大人和众兄弟,末将只有向大人辞行。”辛古沉声道,身上气度似乎比往日有所不同,到底有何不同,吴英雄却说不上来。
“辛校尉,你是我岚州的栋梁,天大的祸事,我吴英雄一力担之。”吴英雄伸手拍着辛古的肩膀,仿佛黑社会老大“跟着大哥混,有麻烦我罩着”的口气。
辛古哑然,苦笑着对吴英雄道:“大人,这桩祸事实在太大,吾恐怕你也担不起。”
“狗屁,”吴英雄不屑地说道,“吾担不起,还有岚州军七千条汉子一起担,管他大宋天子还是契丹皇帝,要动我岚州的人,先问过这七千口横刀答不答应。”
辛古有些感动,沉默半晌,好似下了决心,低声道:“吾杀了契丹的皇帝。”
“什么?”吴英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吾杀了耶律景那个狗皇帝。”辛古看着吴英雄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吾从前是服侍那狗皇帝的厨人,实际上就是皇帝的奴隶,这耶律景荒淫残暴,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辛古看来极为痛恨耶律景,提起此人便咬牙切齿,“吾虽然是契丹人,但祖辈不是顺从耶律阿保机起兵的部落,而是战败被俘的,因此从祖父那辈就是耶律氏的奴隶。到了吾这一代,伺候皇帝的狗官看吾烧烤得一手好鹿肉,便将吾进献给皇帝做了厨人,实际上还是奴隶,日子比从前更加不堪。这狗皇帝设立了许多种毒刑处罚身边的奴隶,如射杀、烧死,砍手脚、烂肩股,折腰胫,划口、敲碎牙齿、肢解、剁成肉泥等等,还为了一些很细小的事情随便残杀贴身奴隶,那时候大家都胆战心惊的过活,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有一次,我的好兄弟,近侍东儿拿筷子,刀叉慢了些,耶律景这狗皇帝就亲手将他刺死。还有一次,他一次杀死了管鹿的44个奴隶。大人,你说这狗皇帝该不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