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装人员的嘴里和机器标签上注明的数字来看,难怪北山一村的人这么嚣张,这回,沈玉花可真是要闹出天大的动静了,要是这个新建厂子的成套机器开足了马力干活的话,就算全县的鲜果都集中过来,恐怕也不够它吃的,若是鲜果资源供应充足的话,杏花村“天野”果脯厂一年的总产量,还不够它的三分之一,而且,大店欺小店,贵客欺卑客,这是任何赶集上店的人都知晓的道理,那么,一旦因了鲜果资源紧缺:“天然”果汁厂与“天野”果脯厂必然要有一番真刀真枪地较量,从目前实力和规模程度上来看:“天然”厂占足了上风,这是毋庸置疑的了。
还有令木琴们更加提心吊胆的,就是茂林与京儿一组从鲜果供应市场上带来的坏消息。
他俩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把大小的签约果园转了个遍,顺道又转了其他果品市场,转悠来的结果,越发让俩人心虚无数儿。
果如茂林和京儿所说的那样,市场形势之严俊,对杏花村而言,愈来愈不利,虽不像茂林讲得那样,连狗都开始追咬杏花村人,但是,果园主和收购点人的态度和念头,的确有了意想不到地变化,不仅县内供销收购点上的负责人说话语气变了,就连部分签约果园主的态度也变得含糊不清模棱两可了,他们的意思是,都是老主顾了,只要“天野”厂能够给出合理的价钱,当然要优先供应老主顾了,谁叫咱们有深交呐,言外之意,今年你“天野”厂可不能像往年似的了,独霸市场,金口御牙,想出啥价,就出啥价,爱卖不卖,不卖的话,只能统统烂掉,连点儿出力流汗的血汗钱也收不回来,现今儿,可是竞争市场,要想来收购我的果子,那得看看我乐意不乐意,看看价钱是高还是低,若是一个不情愿,对不起,有比你更好更强的厂子在求着我呐。
俩人先是好言好语地套近乎揽交情,再摆酒换盏捞实底儿,总算掏出了一些实情。
早在年前,沈玉花在厂子刚刚铺展开时,就已经派人手开始了暗地里的游说工作,因为他们尚不清楚市场的真实走向,便摆出大谱儿放出大话来,拉拢供应商们,这样做,还真收到了好效果,试想,谁人见了票子不心动不眼红啊!不想的,那都是傻子嘲巴,这些个供应商们个顶个地手疾眼快,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发财机会,便一律投桃报李半遮半掩地应允了,
现实情况就这么硬扎扎地摆在那儿,让木琴们抓光了脑门儿想炸了脑仁儿琢磨去吧!而且,这琢磨的时间还不能太长,再有个月二十天的,先期杏果就要成熟采摘了,到时,还拿不出个主意来:“天野”厂可就真成了“田野”厂了:“天野”人再去当老行当,做自己真正的“田野”人去吧!
一连几天里,木琴和凤儿就跟魔怔了一般,俩人拘着相关人员,见天儿泡在村办公室里,一遍遍地催促人们想法子拿对策,就跟逼债催命的一般,逼得这些人也跟着魔怔起来,不发言不行,发言又没有新花样儿,于是,一些馊点子烂点子全端上了会议台面上,却无一用处。
有说,那些签约果园跟咱是有合同的,他要是敢不给咱厂供鲜果,咱就去告他奶奶的,官家还能不认这黑纸白字么,马上就有人反驳道,合同上写的,也是自觉自愿互利互惠,没讲这鲜果就非得供给咱呀。
有的发狠道,要是不供给咱果子,就叫京儿在管理时使上坏,叫他来年统统结不出果来,要死,大家就一块死,要活命,就得先活咱自己的命。
还有的干脆道,要是那些个签约果园敢把果子送到“天然”厂,咱就发动老少爷们去抢回来,先应下给咱的果子,就算是咱自己的,他们想反悔,就等于拿咱的东西送了人嘛,一个闺女许俩主儿的事,在咱这儿是行不通呢?他要是敢这么做,咱就敢把他的果树拔了,愿到哪儿去讲理,咱都认哩。
公章还天真地说道,我看北山一村进的机器设备都是旧的,有的还生了厚厚的锈,没几样是新的,要是他们的机子转不动圈了,咱就等着他们自动把果子送上门来吧!
洋行气道,都想啥儿呢?要是转不动圈,他们还费那个劲儿地开厂子呀,你就坐在这儿瞎想吧!就算想到天宫里去,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呢?
夜里九点多了,村办公室里的“扯淡会”终于散了,木琴们无精打采地各自回了家。
木琴进到堂屋里,刚坐到八仙桌前,福生就麻利地端来了一大盆热水,他又拎来几暖壶开水和一桶凉水,还拿来了肥皂和毛巾,让木琴洗洗身子。
木琴诧异地道,洗啥儿洗吔,又没有出力流汗的。
福生“嘿嘿”地笑道,不出汗,身上也有股子油腥气,熏死人哩,我也刚刚洗过了,浑身轻快着呢?
木琴警觉起来,问道,你到底是啥意思哦,不讲明了就不洗。
福生愈发憨笑着,脸面上现出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来,他低声说道,洗洗吧!就算求你了呢?咱都有个半月没碰过了,咋也不能老叫我当和尚呀。
木琴明白了他今晚献殷勤的意图,便不乐意地回道,这些日子,我都叫厂子里的麻缠事愁死哩,你还有这心思,我可没这份心情待你哦,等过了这个关口再说吧!
福生就急,非要让木琴洗,他还凑上前来,动手动脚地替木琴解上衣纽扣,木琴偏不让他碰自己,就扭身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