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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仔一点儿也不怕福生,他回击道,回就回,谁人愿意干这苦差事呀,说罢,他扭头就走,把福生一个人傻傻地仍在了野外田地里。

中午,家里冷锅冷灶的,谁也没有动手做饭,俩人就着热水,稀里糊涂地吃了点儿饭,便各自躺在自己床上歇息,想是福生被气狠了,睡不着觉,就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瞎折腾,还不时地叹着长气。

杏仔也是烦乱得紧,愈发听不得福生轻一声重一声弄出来的动静,他索性一骨碌爬起来,顶着中午毒辣的日头,跑到村外河水里躲一时地清净。

此时,杏仔正蹲坐在清澈见底的河水里,让缓缓流动的水面摩擦着瘦长的脖颈,惬意而又清爽,这段河床,正是当年茂林与茂响为了满月而大打出手的地方,渐渐地,杏仔似乎忘记了上午的不快,他忍不住又将罪恶的黑手伸向下身,边想象着梦中影象,边很没出息地摩擦着早已挺起的烫热下体。

那个梦,是杏仔羞于启齿的秘密,任谁也没敢讲说过,在梦里,杏仔总是把自己当成一只鸟儿,学鸟儿振翅的样子,他急急地挥动着胳膊,想,我要飞起来了,果真,他的身子就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地面,如一只拙笨的大鸟,拼命追赶着前面身穿碎花褂子手拎篮子的雪娥,却老也赶不上,这时,就会见到茂林来了,他只穿着件灰蓝色的褂子,光着下身,挺着那根紫黑丑陋却又大又硬的棍奔来,死命地抱住雪娥,瞬间,俩人又变成了白花花的一堆,在田地上扭动翻滚着,却又没有一丁点儿的声息,像是在放映着一幕无声电影,杏仔心中大急,想喊却又发不出声音,满头大汗地憋醒过来,他的下身早已是精湿粘滑的一片了。

这梦总是隔三差五地出现,相同的开头,相同的结尾,只是中间的过程有些许变化,有时,是茂林光着硕大的脑壳儿奔来,有时,又是振书撅着尖瘦下巴上的山羊胡奔来,都是死死地抱住雪娥,扭动翻滚成白花花的一堆儿,

每每醒来时,静静回想梦中的情景,就感到阵阵恶心,再伸手摸摸下身精湿粘滑的一片,又平添了满腹的羞耻和罪恶感,狠狠地暗骂自己是下流坯子,发誓再不准做这样下流的梦了,但是,三、五天没有这样的梦出现,心里又像少了些什么?甚至在夜里,每每听到福生出屋小夜,弄出“哗哗”的声响时,他的下身必定硬起,并盼着那梦快快地到来。

杏仔知道,这个梦的因由,完全是茂林引起的,一年前,也是夏天里一个炎热的晌午,杏仔知道茂林和棒娃回来了,便去寻棒娃到南河里洗澡,他进到茂林家的院子,见大门没关,就径直闯了进去,杏仔刚要大声喊叫棒娃,却从半掩着的堂屋门里传出异样地声响,像是粗重地喘息声,又像是轻微地声,同时,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杏仔一下子怔住了,心口窝莫名其妙地“啵啵”直跳,他好奇地挨近门扇缝朝里偷瞧,顿时被屋内的情景吓傻了眼。

堂屋地上铺着一张凉席,茂林赤条条地压在同样也是赤条条的雪娥身上,不停地扭动着,像在凶狠地撕啃着雪娥的脖颈,暗淡的光线映照下,愈发凸现出俩人白花花的一堆儿,就如两只肥胖的豆虫,在潮湿的泥土里扭动着,翻滚着,所有的声响都是从俩人嘴里发出的,且有愈来愈响的势头。

杏仔惊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想法在催促着他,快跑,这不是自己应该久留的地方,他不管不顾地转身拔腿就跑,在身后留下了一串急促慌乱的声响,就在当天夜里,杏仔第一次做了那个梦,有了第一次遗精,从此,便开始了这场羞于启齿的漫长生理历程。

家中的那条黄狗,是一直尾随着杏仔来到河边的。

这畜生有着同类不能比拟的聪明和狡猾,它先是找到一处树阴凉里趴着,待酷热把狗舌头长长地蒸出来时,就跑到河边喝上一通水,又在浅水里奔跑跳跃,让凉爽的河水溅湿黄杂色的毛发后,它再奔回到树阴凉里卧下。

在杏仔既紧张而又兴奋的关键时刻,那喷涌欲出的快感即将来临的当口儿,黄狗突然一跃而起,对了杏仔暴躁地狂吠不止,并窜下了河水,两只狗眼恶狠狠地盯着杏仔身后的水面,那莫名其妙又畅快淋漓的感觉顿时荡然无存,杏仔扫兴极了,他抓起一把河沙,朝黄狗狠狠地砸去,黄狗紧张地躲闪了一下,近乎哀号地长吟一声,又对了杏仔身后疯了似的狂吠着,并大有作势扑过来的架势。

身后肯定有什么异常,要不,黄狗不会显出狂暴中透着恐惧一般的拼命样子,杏仔心虚地转身瞥向身后,乖乖,一条擀面杖般粗细一米多长的画匠盘土蛇,高高地翘着有力的脖颈和椭圆形脑袋,正向杏仔这边顺流斜游过来,想是它要过河,却被河水冲了下来,只能斜斜地向着河对岸拼命地游动,杏仔惊叫一声,赤条条地跃起,奔向黄狗乘凉的地方,心慌得像要跳出了嗓子眼儿,土蛇也像是吓了一跳,它拼命地扭曲游动着,窜到河对岸,急急地钻进岸边草丛里,一霎儿的工夫便不见了踪影,

黄狗在监视着土蛇没了影儿后,又回到树阴凉里,静静地卧在杏仔身边,杏仔抚摸着湿淋淋的狗毛,回想着刚才触目惊心的一幕,心中猛地跳出一个字:逃。

杏仔激灵灵地打个冷战,这想法显然把他吓了一跳,也超出了山中娃崽儿这个年龄段心理应承受的极限,他强掩住惊惶的心情,艰难地思谋着“逃”的路线和归宿,唯独没有想到“逃”的原由和可能引发出来的后果。

此时,已近一天中最炎热的时辰,毒辣辣的太阳当空燃烧着,把流火般的光线悉数倾泻到田野里,周围的庄稼树枝把身子萎缩成最小的体积,以抵御漫空流窜下来的火线火影,河水依然浩荡西流,把山中一天里积攒起来的暑热席卷而去,推给山外那片燥热难耐的平川沃土。

有一群小崽子终于耐不住村内的炎热,一路小跑着向杏仔这边奔来,杏仔赶紧穿上衣服,召唤着黄狗离开了河岸,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他还没有理清脑中乱了套的思绪,亟需找个清净无人的地方,细细地捋扯清楚再做决定。

杏仔终于独自跑出了大山,踏上了山外的平川大地。

对他本人来讲,自己的出走,也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后,才毅然决定的,在此之前,他数次向满月打探茂响的落脚点,都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并非满月有意哄瞒了杏仔,而是她的确不知茂响的去向,这一点,杏仔能够看得出来,也就没有责怪她的意思,除此之外,他还多次向棒娃打听山外的情况,诸如山外各个方位上的地名、世事、人情,以及近段时间棒娃将要在哪些地方活动等等,当然,这些举动,都是在隐秘状态下进行的,他绝不会向福生等家人透露出一丝儿风声。

满月也曾怀疑过杏仔的意图,对他几次三番地追问茂响的事情感到蹊跷,她曾对福生疑惑地说道,杏仔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呢?有啥事么。

福生正与杏仔闹心呐,便没往心里去,他还冤屈地回道,还有啥儿吔,不就是人大心也大了么,翅膀硬了,家里搁不下了,我也不在他眼里了呢?整日就跟个小刺猬一般,捧又捧不起,放又放不下的,想要咋样,随他的便好啦!

就是这次对话过后不多久,杏仔便留下一张纸条,说明自己要到山外去闯荡闯荡,挣大钱,立大业,不用家里人担心,留罢,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满腔激情地踏上了出山的大路,直奔镇子而去。

到了镇子上,他一时不知要到哪儿去,踌躇了大半天,他去医院找叶儿,叶儿恰巧去县里参加一个培训班,不在医院里。

此时,正是午饭时分,杏仔早晨只顾了打算如何人不知鬼不觉地开溜儿,没有吃早饭,又赶了十几里山路,已是饿得头昏眼花直反胃,他后悔起来,直怨自己考虑不周全,应该从家里带点煎饼之类的食物,以防没饭吃。虽然身上存储了点钱,不到关键时刻,他是不敢轻易花掉的,既然出来了,就决不能再返回去,徒遭福生等人的嗤笑,思来想去,实在没了办法,他才身不由己地朝银行的饭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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