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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简单,厂子在进行红利结算时,发现厂内的生活开支出现了漏洞,与先前制定的财务制度有严重地抵触,这个所谓的漏洞,就是记在他俩人名下的各种生活费用,多达六千多元,远远超出了实际支出和权限,特别是其中还包括柱儿店面里悬挂着的两千五百多元,没有经过木琴的审批同意,结算时,振富把此项费用单独列了出来,交给了木琴,木琴没有签字,也便没有入账报销,看样子,木琴似乎没有签字报销的意思,这几天,因为王工就要回总厂,木琴便单独跟王工商谈了厂内的大小事务,涉及到厂内的管理、营销和当前市场开发的方向等问题,在取得俩人意见高度一致的同时,木琴特别就厂内员工岗位人选的问题,着重谈了一些,其中,就提到了茂响,言外之意很明白,茂响无视厂规厂纪的过分做法,不仅蒙蔽了王工,损害了王工的良好形象,也让厂子蒙受了一些不必要的经济损失,如若视而不见,不管不问,长此下去,还不知要引带出多少的负面影响和财务漏洞,看来,让茂响“下岗”的决心,木琴已经是坚定不移的了。

茂响顿时如遭霜打了的茄子,耷拉下脑壳儿,沮丧得如同死了亲娘老子。

王工还安慰茂响道,你也别太紧张灰心,我已经跟木琴谈过了,这些费用都算在我的名下,由我从工资和奖金里支付,尽量不牵涉到你。虽然木琴还没有完全同意,但在临走前,我还会继续做她的工作,一定把这事揽过来,不让你受损失,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提醒你,今后一定要把全部精力放到搞活经营上,脚踏实地地多做些有利于厂子发展的事情,千万别在这些小事上动心思,费心神,这样会毁了你的前程的,

茂响心下暗道,你以为,你是个啥样的狠角儿哦,比起木琴这只母老虎来,恐怕差得远了呢?她眼里啥时能容得下一粒沙子吔,这事肯定够戗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到王工离去,木琴始终没有啥样的动作,茂响还侥幸地暗道,可能王工已经揽下了自己作下的祸事,让自己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次劫难。

今天一大早,有人急急地跑来,喊茂响去厂部,躺在被窝里尚未穿衣的茂响一个骨碌爬起来,急问是啥事,来人说不知道,就是让他快去,茂响刚刚要平静下来的心,又立时悬了起来,他清醒地意识到,木琴并没有算完,所以这段日子来没有举动,恐怕是碍于王工的脸面,现在,王工已经回了南京,木琴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气儿,要动手拾掇自己了,他胡乱地穿上衣服,也没了吃饭的心思,怀里像揣着一只乱窜乱蹦的兔子,慌慌张张地来到了厂子。

进到厂部里,屋内只有木琴、振富和公章仨人,木琴一言不发,只顾在本子上记着什么?振富和公章俩人头对着头,趴在一堆帐本子上,在认真地核算着帐目,没有人跟他打招呼。

茂响进到屋里,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就那么不尴不尬地晾在了屋地上,看到屋内沉闷的气氛,茂响知道大祸临头了,所有的侥幸心思顿时化为了乌有,所有的担惊害怕全都被证实无误了。

半晌儿,振富抬起头来,对茂响客气地笑笑,说,坐哦,咋还站着呢?随后,他又把手中一份清单递给木琴,说,又核算了一遍,没有差错呀。

木琴仔细地看了看清单,才对茂响道,你坐吧!有些事要跟你核对一下,看怎样处理好。

茂响机械式地就近坐在了一张椅子上,脸面上努力保持着略显夸大了的惊讶神色,他强装不懂地回道,啥事哦,弄得这么板正儿,我没做啥违规犯法的事吧!

木琴皱起了眉头,她说,你没有犯啥法,就是违了规,咱要处理好了,给村人一个明白说法。

茂响装糊涂道,违啥规哩,我可从没自作主张过呢?哪项工作不是先请示好了,再落实的呀。

木琴强压住胸中的火气,尽量平和地道,就是咱厂里的招待费用问题,有些是超出了实际权限,严重违反了财务制度。

茂响横下心肠回道,有哪些,你就讲嘛,我听着呢?

木琴便把手中的清单递给了茂响,并把账上载明的违规数目一一指了出来。

未经木琴审批同意而由茂响一手操办花出的生活费用,一共是六千七百三十二元,包括了挂在柱儿店里的二千五百七十三元,其中,用于招待镇和工作区干部就占了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都用在了王工的生活费用上,而王工在厂里的生活费,是早已经商议好了的,就是由总厂每月给予单独列支,按每月一百五十元的标准,从上交总厂的利润中一次性扣除,由此核算下来,尚有四千六百三十二块钱,属于茂响擅自作主,违规开支,就算是镇和工作区干部前来察看工作,把未经请示汇报而列支的招待费一并给予报销,也还有二千三百八十八块钱没有任何消费出处,等于是一纸白帐,挂在柱儿账面上的东西,烟酒糖茶等物居多,而王工本就不大喝酒,且对自己的饮食没有过多要求,那么,这些东西都消费到哪去了呢?

茂响静静地听着,尽可能地保持住镇静的神色,待木琴讲说完,茂响也是随道,那你说都花到哪儿啦!要不是王工用了,难不成是我茂响一个人吃了喝了么,要不是王工需要,我茂响能有那么大的胆子和权限去拿去赊么,再者说,王工给咱村造下了这么大的福,让人家吃点喝点,还不应该么。

看到茂响这种反客为主的架势,木琴就算再有涵养,也会起火冒烟的,何况,她本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哪能容得别人无理霸道地逼问自己呐。

木琴的脸色顿时寒了下来,语气间也失去了平和的味道儿,她说,王工的好儿,咱村老少爷们都刻在心窝子里呢?不是谁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抹平的,再说,他有他的工资报酬,这些都不该你关心的,问题是,把违反规章制度擅自作主空悬起的帐目,怎样处理好,怎样给全村人一个明白说法,这才是最要紧的呢?

茂响现出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态,轻飘飘地回道,这些赊欠,都是王工叫我去做的,怎样处理好,你得去问王工呢?问我咋行哦,为了照顾好咱全村人的大功臣,我茂响出心无愧地跑前跑后,尽心尽力地伺候他吃喝拉撒,如今儿反弄到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田地,我就算冤死了,也没地儿讲理呢?

说着说着,他还真就莫名其妙地勾起了心里的哪根酸疼弦儿,眼眶也湿润了,语气里也夹杂着酸不溜丢的腔调。

木琴就事论事,得理不饶人,她说,你也不用把错全推到王工身上,他一个城里人,又是个大知识分子,只想着怎样搞好厂子运转和产品开发,哪会想到这么些鸡毛蒜皮的事吔,咱厂里的规章制度,你又不是不清楚,咋就连请示汇报都免了,想咋样就咋样呢?还亏你是个走南闯北的人呐,不会连这儿都不懂吧!

茂响摆出一副无辜相儿来,一推二六五,他一口咬定,所有赊欠和花费都是王工直接安排他做的,木琴要不信的话,就去找王工当面对质,他茂响一定跟着,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上门,他茂响怕啥哩。

木琴强压住火气道,也不用找王工当面对质,临走前,我也跟王工谈得很透了,他在生活上一直不太看重,从就没有安排过任何人搞这儿弄那儿的,这些,我还能看得出来,反倒是王工再三替你往自己身上揽错,要承担所有费用,看在王工的情面上,我也不十分为难你,但有些来路不明的帐目,你必须要自己承担,村人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不能浪费在这不明不白的出处上。

茂响终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珠子,有些心虚地问道,你想咋办哦,要让我替王工背黑锅么。

木琴气道,咋是你替王工背黑锅呢?是王工替你掰扯糊涂账呐,厂里已经决定了,凡用于镇、工作区来人招待的费用,可以入账报销,但下不为例,今后,谁还要不按制度办事,私自作主招待,就由谁人自个儿负责,把王工的生活费用,按早就商议定了的标准,从这些费用中剔除,剩余的部分,就由经办人承担,打酒的,就是要跟提瓶的要钱,这是老辈人留下来的规矩,谁也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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