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来给木琴送饭菜的时候,木琴一个劲儿地追问“二王”的去处和镇领导设的酒场如何,银行说,酒场被安排在刚装修一新的雅间里,一群人正喝得热火朝天呐,这愈是加深了木琴心中的担惊害怕程度,她叫银行注意着雅间里的谈话内容,有什么投资合作的话题,一定要听仔细,回来跟她讲说清楚,看到银行一脸的狐疑相儿,木琴道,一句话两句话的也跟你掰扯不清,过后再详细讲给你俩听。
接下来的时间,木琴更如热锅里的蚂蚁,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腿也酸了,腰也疼了,脑袋也要炸裂开来,自己却无法控制自己,想停都停不下来。
直到很晚了,四方和银行才空着肚子从前面回来,俩人一边抱怨酒场散得太晚,一边向木琴道歉,慢待了她,他俩还带来了两个热菜,拿来了一瓶子酒,想再陪木琴喝酒吃饭。
木琴哪有心肠吃这场酒席,她没头没脑地问,酒场散了几时,镇领导走了么,客人回房间休息了么。
四方和银行搞不清木琴到底要干啥儿,他俩便一一回复,说刚散了一小会儿,和镇长也领着人醉醺醺地走了,客人正在洗刷呐,估计这会儿也还没睡。
木琴急道,你俩也先别吃喝了,把我领到客人那儿去,我有要紧的事体办理,对外也别张扬,等回头,我再讲给你俩听。
俩人很少见木琴这样紧张慌乱,就明白事情非同一般,他俩立马起身,把木琴送到了南京客人的住处,俩人就在外面候着,不敢远走了,怕又有啥事叫自己跑腿忙活。
“二王”正在忙着洗脚刷牙,见木琴来了,俩人都很吃惊,说,你不是回村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木琴老老实实地回道,我哪敢回家吔,一直呆在这里,等你们喝完吃完,想再跟你们汇报一下建厂的事。
“二王”立时明白了木琴的来意,先自笑了。
王副厂长笑道,你怕我们撇下了杏花村,跟杨镇长搞合作吧!
木琴被一语道破了心计,一时不知怎样应对,她便默认了,
王工也笑道,这怎么会呢?我们都已经跟村里签订了正式合同,就要遵守信誉的,要是单方面撕毁了合同,我们要承担法律责任,赔偿违约金的。
王副厂长道,杨镇长的确有这个意向,争取让我们跟镇上合作,联手开发这个项目,但是,我们的初步合作意向是你们,先期考察的也是你们,正式签订合同的还是你们,当然不会一个姑娘许配两个人家,反过头来去跟他们合作的,要是真的跟他们合作了,恐怕我们藏总的财神爷木总也不会答应的。
王工也说,其实,我们看重的,是你们山里人的真诚和本身拥有的资源环境,不会随随便便地跟不了解的人和不太理想的投资环境进行合作洽谈的,上次前来,我们就已经察看了这个镇子,从资源环境和产品质量上来考虑,已经排除了到这里建厂的可行性,你不要有疑虑,集中精力筹建新厂,绝不能错过了明年的开工日期。
说到这里,王工又笑了,说,也没有叫你白白地担心受惊,村里架通电路的事,在我们的请求下,镇委已经同意跟县供电部门协商,争取最优惠的条件,年前就接通电源,这也算是塞翁失马,坏事变成了好事,不虚此行啊!
木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由此,也让她看到了南京厂的诚信和成功企业的魅力所在。
她放心地回到了四方宿舍,很难得地叫银行赶快启酒瓶子,她说,今晚,我得喝杯酒呢?你俩也得喝,不喝完这瓶酒,咱就不算完呀。
四方和银行弄明白了木琴的来意后,也替村子高兴,俩人齐齐地围拢过来,边喝着酒,边跟木琴讲说饭店经营的事体,他俩的劲头儿很足,还思谋了更大的发展计划,就是老嫌镇上赖皮,欠了饭店一大堆招待费,就是不还帐,赊得饭店资金周转都有些困难。
木琴的心情异常愉快,她鼓励俩人,一定要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好好合作,争取把饭店业务做大做强。
四方道,明年上半年,又到续合同期哩,听说,有好多人攒足了劲儿地想争这块地盘,不知道我俩还能守得住守不住呐。
木琴说道,不管多大的困难,你俩千万不能松了劲儿,一定要坚守住,不管是管理经验,经营规模,还是经济基础,你俩有别人比不了的优势,放心大胆地跟人竞争,绝不要轻易放手哦。
木琴的鼓励,又增添了俩人的自信和干劲儿,俩人都说,放心吧!我俩不会罢手的,一定要把这个饭店争下来,坚决干到底。
吃完这顿酒饭,已是夜深人静了,俩人极力挽留木琴住在饭店里,并已经叫服务员收拾好了一个房间,木琴说啥也不在饭店里住,她坚持着叫俩人把自己送到镇医院,住到叶儿那里去。
此时,万里晴空中,闪烁着万点晶亮的群星,如一只只忽闪着的眼睛,窥探着地面上行人的心事,揣测着熟睡了的人们梦乡里的故事。
木琴一行三人走在干硬空荡的大街上,呼吸着冰凉的空气,怀揣着各自似要沸腾了的心事和梦想,朝着前方轻快地行去:“咚咚”的脚步声如杂乱的鼓点,和着“怦怦”的心动,一齐敲击在镇子清冷的街道上,回响在小镇渐已罩起的酣梦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