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琴一说完,就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听候领导的发落。
这时,学校早已放学了。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户外传来的鸟鸣声,再没有了一点儿声响。
过了半晌儿,老胡有意地咳嗽了几声,才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老沈吃惊地看了看木琴,沉吟了一下,说道,木琴同志,很高兴你能对上级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关于这件事,组织上一定会认真慎重地对待。坚决查清事实,给全社会和人民群众一个明确交代。随后,他叫木琴离开了屋子,到大队办公室里等候着。
木琴一走,屋里顿时开了锅。个个都说,这个女人可真厉害,说话有理有据,滴水不漏,句句切中要害,水平蛮高的。老胡就摆出一副自得的样子,说道,女人咋啦!
一句话,惹得满屋人笑岔了气。
小林打趣道,胡大姐是个女强人。
气得老胡一个劲儿地骂俩人不是东西,说,人不大,糟践人的坏话却是填满了肚子。真是什么将军带啥兵,一堆儿混蛋呢。
老沈笑道,我可没讲啥儿吧。别一网打尽满河鱼,捎带着把我也给捞上哩。
玩笑开完了,老沈趁空儿把仨人进村入户走访了解的情况汇了一下。又叫姚金方去把木琴说的会议记录拿来,认真地翻看了一遍。
他把会议记录递给其他仨人传看了一遍,才总结性地说道,看来,木琴说的情况基本属实。由此看来,杏花村的问题是有,但没有想象得那么严重,也还不到处理干部的程度。我个人的意见是,让酸杏以集体的名义,向公社写一份书面检查。重点是在宣传群众安抚群众方面做得不够好,方式方法过于简单,脱离群众实际,造成了社会影响。小钱把调查了解的情况写一份详细报告,经我们四人过目签字后,递交杜主任,由杜主任定夺去吧。另外,木琴说得有道理呀。我们应该采取措施,严厉查处那些到处传播谣言的人,而不应该专门与死人过不去。小钱也把这句话写进报告里,一个字都不准动。你们看呢。
仨人都点头称是。老胡说,老沈不愧是领导,站得高,看得清,想得远,一言中的呀。真是服啦。
联合调查组就这么杀气腾腾地开进村子,又风平浪静地撤出了村子。这让酸杏们深感意外。意外之余,又欢喜得一塌糊涂。把调查组送出了村子,酸杏们又不约而同地相跟着回到了大队办公室。
酸杏一手抠着脚丫子,一手捏着旱烟袋,对木琴道,亏你仗言力争呀。不的话,咱都瞎儿咧。别说得下台,恐怕连党票也没哩。
茂林心有余悸地随道,娘吔,哪见过这阵势。平时见了面,那脸面,那言语,软和得跟面团儿似的。谁知,说变脸就变脸,一个个六亲不认的。像要一口把你给吞了,还没打算吐出点儿骨头渣渣来呐。
木琴说道,也不知道谁这么嘴贱,好事孬事一股脑儿地往外捅。这人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往后,咱是得小心点儿了,千万别再粗心大意地往枪口上撞。要是碰巧撞上了,就算不死,恐怕也得扒层皮呢。
振富道,咱是不是暗地里查查,把这个多嘴坏心的家伙给揪出来,省得日后再起波折呀。
茂林急道,对,对哩。咱一定得把这颗定时炸弹挖出来。要不,白天夜里做不得工作,睡不稳觉,见天儿提心吊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