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个人影。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缓缓向前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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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玄月穿着一件黑袍,却不是羽林军那种短打的款式,衣袖与衣带随着他的步伐猎猎飞扬。
他右手持剑,剑已出鞘,月色下,闪着灼灼光华。
而他的眼睛,竟似比剑光还要明亮。
通常来说,剑客不会带着一柄出鞘剑。
因为剑出鞘时,他的气力已泄,在顶尖高手的对战中,这顷刻间的差距,就足以决定生死。
但钟玄月不同,因为他的人就是一柄剑。
夜雨看得痴了。
他从未想过,区区羽林军南衙统领,竟然是如此风华绝代的剑客。
他甚至觉得,像钟玄月这样的风姿,若是真的乖乖留在皇帝左右,才是暴殄天物。
只是他却忘了,像钟玄月这样的绝代剑客,若真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今夜是否还能离开这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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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玄月站定,他的目光一直在看着犀沉,犀沉也一直在看着他。
良久,犀沉才长出了一口气道:“难怪当今天子会把你当做心腹,如果是我,也一样会把你当做心腹的。”
“这算是在夸奖我吗?”钟玄月道。
“自然是夸奖。”犀沉道,“棋逢对手,永远是可喜可贺的事。”
“阁下已决意将我当做对手吗?”钟玄月道。
“你我若是能对饮一杯,我或许还可以将你当做朋友,可惜。”犀沉道。
“即使是现在,你我也可以对饮一杯。”钟玄月道,“莫忘了,你本是……”
“陆青阳已经是我的朋友。”犀沉打断了他的话,“所以,虽然很可惜,但我还是不得不拔剑。”
“这确实是一件很可惜的事。”钟玄月又叹了口气,“两情相悦之人,却不能相守;意气相投之人,却兵戈相见。诸此种种,都很惋惜,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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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唇枪舌剑,全然把夜雨视若无物。夜雨听着钟玄月的话,心中却暗暗惊讶。
显然,钟玄月对犀沉的了解比自己更多,他说出来的,也必定意有所指。
钟玄月言语之间在暗示些什么?
夜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面对钟玄月略显尖刻的问话,犀沉又笑了笑:“钟兄,我只想知道中原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去魔教呢?”
“既然有人想出去,自然也就有人想回去。”钟玄月道,“这个道理,阁下应该比谁都明白。”
“话说到这个份上,看来我们是不能做朋友了。”犀沉苦笑了一下。
“出云大弟子犀沉的剑法,我早已经期待多时了。”钟玄月道。
“我正有此意。”犀沉缓缓道。
他的手已经按住了剑柄,夜雨只感觉呼吸都将要停止。
他有心帮忙,可是心里又清楚,无论钟玄月还是犀沉,都不是自己这一等级的对手。
参战也无异于蚍蜉撼树,现在的他,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犀沉的周身,也散发出凌厉的杀气,这是夜雨从未见过的样子。
风都不再动,枫林中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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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瞬息之间,犀沉动了。
拔剑,展动身形,银色的剑光与白色的人影,顷刻间化作一条白影,快到夜雨的眼睛都看不清。
与此同时,钟玄月也已飞掠而起。
他竟然以与犀沉完全相同的姿态,正面迎上了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