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隆盛镖局连日来定是忙得不可开交,既要追查凶手,又得准备刘二镖头的后事,还要派人到少林寺告知刘二镖头的恩师慧闻大师,定是无暇顾及别派。”冷文成说道。
韩潇心道,师父一向虚怀若谷谦和守礼,怎会在意隆盛镖局没有及时相告,说不定还要前去凭吊一番。
果然,冷文成说道:“师父还说他本想亲去吊唁,可隆盛镖局正是忙乱之时,实不愿他们分身相待,便只让大师兄明日前去送上端木家的一番心意。”
“师父真是思虑周到。”韩潇说道,心中仍是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定有隐情在内。
韩潇只觉和冷文成在一起,时常听他讲述一些江湖轶闻,为自己打发了许多孤独的时光,也使从未混迹过江湖的他,看到了一个武林模糊的轮廓。若将武林比作那春秋之世,各门派便是林立的诸国,有着大小之别强弱之分,又有着亲疏远近纷纷扰扰,更隐藏着千愁万恨和那血雨腥风。
端木家有着终南阴岭之蔽,与许多门派相比,算得是世外桃源了。也隐隐觉得师父虽然为人谦恭,不喜炫耀,可在武林各派中的地位着实不低,端木家之所以能闻名江湖,除了武学之外,定是师父与师祖多年来急人之难、笃行正道的结果。
想到此,韩潇对师父更是尊敬有加,心道,我若能有师父一半的建树,便是不枉此生了。
两人又闲聊数语,见韩潇乏累,冷文成便起身回房去了。
从清晨见到的晴空一鹤,到夜里灯烛之下听闻的江湖恩怨,韩潇只觉这一天过得实是漫长。换上干爽的衣裳,斜倚床栏,疲累袭来却又无甚睡意。
想到白沐灵,不知师父是否已应允了她们。师父虽然为了师母对湘南白家有所介怀,可灵师姐毕竟自幼在端木家长大,与当年之事更是无关,他二人如此般配,师父当不会有异议。
闭上双眼,却仍是见到白沐灵的身姿,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面庞,实是令自己难以忘怀。
自此之后,韩潇便未再见得白沐灵和端木芸二人,亦不知师父是否应允了他们的事。两人在别院习武,可自己内功低微,实无资格去往后山,于是下定决心勤于修炼,有朝一日达于昆阳之境,入得那别院之中,便可时常与白沐灵相见了。
天气渐寒,韩潇未再去往小镜潭,只闭门修炼落梅神功。偶尔去得松风院,用那扫帚习练一番,顺便打扫院里飘散的落叶。打扫完毕,便又使开一趟松风掌,只觉自己的内力若能精进几分,再遇到流沙帮那四人,用这入门的掌法也尽够收拾他们了。
隆盛镖局的事,却未像冷文成料想的一样。陈石从西安回来之后,说起少林寺只来了一位龙总镖头的师兄,住了数日便返回了嵩山。其他门派亦无人来吊唁,只临近的华山派来了数位弟子前往。镖局的人说,不敢劳烦各派舟车前来,便未广报丧闻。
而且,隆盛镖局亦未向流沙帮兴师问罪,丧事一毕,好似全无其事一般,仍是照常走镖。用冷文成的话来说,这真是扑朔迷离!
“本以为可以看到少林寺与魔教相斗一场,不知是少林和尚的胆子小,还是魔教的人无迹可寻。”冷文成觉得十分扫兴。韩潇对此却不感意外,始终觉得这并非普通的江湖恩怨。
待韩潇将落梅神功运行至四十个周天,已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两月中,天寒地冻,山中雪大得很,除却常去冷文成之处与拜见师父,韩潇几乎足不出户。
虽然久未见面,韩潇对白沐灵的思念之情只增不减,却又无从打听她的消息,每当见到师父都想问起她和端木芸之事,却知这话绝不能出口。时日一久,只觉自己的心也像这终南山一样,被大雪埋得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