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一扶手讲道:“一般的鬼魂自然是做不到在阳光下出现的,但是魄却可以,魄是人的精气五行,和魂不一样,所以我猜那个魄闹了这么一出戏。这郑武是个要面子的人,拿着冥币就去买了棺材,宋九到了这儿后肯定也是嘴巴不干净,郑武还没来得及现身把余下的钱就给付了双方就爆发了冲突,然后郑武觉得家人受了委屈因此怀恨在心,这就解释了,为何那个魄会附在宋九的身上。”
“那这么说起来郑武也不是什么善茬?”
“话不能这么说,”张守一道:“庄稼汉子性格耿直,自己婆娘受了欺负,哪里能不发点脾气。他既是已经死了,冥币对他便是真钱,其实大家都没错,只能说那宋九运势不好倒霉罢了,谁叫他这些年挣这些不义之财有些太过了,哎……”
进了院门,里面的人听说是忠孝镇的三叔来了纷纷都起来看,见来者不过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当即都开始狐疑了起来。
“这么年轻的道士?”“我听说三叔可是个六十岁的人,怎么今天来了个小年轻,该不会是骗子吧……”“这么年轻,他真的懂嘛?”“还三叔呢……”
其实这也不怪村民,在多数人的眼中,这年月哪里还有年轻人会选择去干道士。世人眼里多数符合道士模样的无一不是蓄着山羊胡,满脸褶皱,一副风仙道骨的样子。眼前这个张守一高高瘦瘦的,脸上却也还白净,还有他身边跟着的两个也都是小年轻,怎么看都很难与那个传说中的“三叔”联系起来。
那王翠花在老郑的指引下立刻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张守一的跟前,大呼这是恩人来了,张守一赶紧扶他起来然后便让那女人带着自己去了内堂。这老郑不停的跟四周的解释,这真的就是三叔,包括宋九的歉意也都一并带来了,众人却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全都跟在那张守一的身后想进屋内一窥究竟。
还未进屋,张守一便是闻到了那股焦味儿,只见那门板上躺着个人,身上盖着被子,头上放着厚厚几层黄表纸,全身并没有裸露出来肌肤。他走过去示意王翠花道:“嫂子,我能掀开看看嘛?”
那女人一听便又哭了起来,张守一叹了一口气,老郑赶紧让周边的妇女把她带走。张守一缓缓掀开那几层纸,只见那纸张下方的人脸全都是焦黑一片,但两个眼珠子却死死的瞪着,嘴巴也是微微张开的模样,那张脸就跟烧了很久的木炭似得,到处都是开裂的纹路,那模样别提有多惨了。向来神经大条的小刀都已经不忍再继续看下去了,这幅场景若是被女人看着恐怕当场就要吓得大叫起来。
轻轻放下那纸张,张守一又掀开他的被子,只见那方武的手背和脚背都是焦黑一片,整个人身体挺得笔直,双手死死的捏成了一个拳头状。手和脚所烧伤的皮肤模样与脸部极其相似,都是那种龟裂的纹路为主。他瞧了一眼那正门口的位置已经围了好些人,便对那老郑说道:“郑叔,你把乡亲们稍稍梳理一下然后把门关上,把昨天宋九送来的寿衣带进来,按理是得给洗个澡换身衣裳再入殓的,可现下他这皮肤一碰水怕是会化了,咱也就不讲究那一套了,要是放心的话,衣裳就让我来换。外头去准备几个小伙子,晚点把棺材给抬进来,前面的步骤咱根据现实情况省略点无所谓的东西,后面的我都会照办。”
“那要不要找人帮你?”
“不用。”张守一挥手道:“你就让他们都出去,我这两位搭档会帮衬着的。”他指的自然是阿蛮和小刀,后两个听着那是互相一吐舌头,小刀心中暗自想到这三叔可真不够意思,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把他俩给卖了!
这活儿老郑还真愁没人敢干,下午的时候他就在寻思着,正在犯难呢,这不居然张守一是主动要求,他简直是开心还来不及,立刻就发挥了一个长者应该有的权威把那些围观者统统赶了出去,又把那衣服给送了进来。
“那这里就麻烦您了……”“没事,应该的,去忙着,可千万别让人进来,免得吓到人家了。”“好嘞,您受累……”
“我说三哥,您是怕吓着他们就不怕吓着我们?”小刀看着那案头上的几盏蜡烛正呼呼的闪着,那屋子里此刻可是漆黑一片,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香烛纸钱味和人肉烧焦的味道,那气氛就别提有多难熬了。
“蛮子,你怕嘛?”张守一问道。
“我?”阿蛮憨厚的笑道:“这有啥可怕的,小刀要是怕就躲在我身后好了。”这么个难得的机会,阿蛮竟然也学会了调笑,倒是小刀有些挂不住了,逞强道:“你个缺货,我是怕吓着你,谁不知道三哥在就等于是安全在。”
“行了,就都别贫嘴了,”张守一再次缓缓打开那被子看着那具尸体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嘛?一般人被火烧了肯定是痛苦万分,身体应该是蜷缩状才对,但是你们看他崩得笔直。若是不去看这些烧焦的皮肤,那就跟一般睡着的人没什么区别。”
“还有,”小飞说道:“被火烧伤,全身的皮肤不应该烧的如此均匀,但是你看他的头发和眼球都居然是完好的,好似只是外面那层皮肤受到了灼伤,这也明显不符合常理。从皮肤灼伤来看,很像是瞬间高温造成的,导致了皮肤碳化,一般的山火可烧不到这么狠的程度。”
张守一赞叹的看着他道:“好小子有点长进,眼力界不错,所以我怀疑他根本不是死于山火,这种烧伤倒极像是我们道家的一种法术,三昧真火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