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之间这个说法就被宋泽自己推翻了，因为他曾经和老唐一起下墓的时候被类似粽子的东西吓得抱作一团，随后两人一边鬼哭狼嚎一边上演神庙逃亡。

回忆中的片段并不多，因为两人其实也只是在高一时段有所交集，但宋泽能确定夏弥完全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他甚至能回忆起夏弥那种吐槽她家弟弟时的颓废感，那绝对是属于人类的情感。

但想着想着，宋泽忽然愣住了。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在校园以外的地方见过夏弥。

滨海市其实是一个不大的城市，城市当中的娱乐设备也很有限，仕兰中学的学生大多家境优渥，周末在商场、电影院或者游乐场碰到同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宋泽就经常在各种场合偶遇同学，甚至连楚子航那种闷葫芦，他都带着宋雨在图书馆读书的时候碰到过好几次。

但夏弥呢？除了学校，他似乎从没在其他地方见过她。

如果说夏弥是那种宅家派的宅女倒还好说，可她在学校表现出的性格完全是那种活泼开朗的类型。而且她明明说过带弟弟去游乐园、去医院，这些都是在校外发生的活动，为什么他一次都没遇到过？

宋泽在滨海市呆着的时间并不短，夏弥也说过她家在滨海市也有房子，父母平时在BJ老家住，周末时间就会带弟弟来滨海市。但三年时间哪怕偶遇都没有一次，这概率未免也太低了点。

“喂，宋师傅！”诺诺的声音从宋泽的身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再不上车，我可就自己开回去了哦？”

宋泽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诺诺已经站在副驾驶门边，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抱歉，走神了。”宋泽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诺诺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宋泽发动车子，玛莎拉蒂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歌剧院废墟，施耐德教授和汉高还站在那里，两人的身影在探照灯下显得格外凝重。

“宋师傅你刚才在想什么呢？”诺诺慢吞吞地系好安全带，随口问道：“表情那么严肃。”

“我在想非洲的蘑菇汤和学校食堂的猪肘子哪个会更好吃一点。”宋泽随口编着烂话。

“我的侧写雷达告诉我你在说谎；而且学校的猪肘子真有那么难吃吗？”

“侧写雷达真好用啊，我也想有这么方便的能力。”宋泽轻声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还是猪肘子更难吃，相信我，如果你从暑假开始就吃猪肘子，而且一直吃到现在，那你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蘑菇汤的。”

“如果能看见彩色小人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啦……话说宋师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来着。”

“没什么，只是在想夏弥的事。”

“哦，是想到了什么线索吗？”诺诺咬碎棒棒糖上最后的糖块，一边嚼一边问道。

“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宋泽斟酌着词句：“我好像从没在校外见过夏弥。”

诺诺挑了挑眉，把棒棒糖的塑料棍随手扔进车载垃圾桶：“这算什么线索？仕兰中学好像有两千多号人来着，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吧？”

“还是不太一样的。”宋泽摇摇头：“我们班就四十多个人，而且夏弥经常参加校啦啦队活动，周末去商业街逛一圈，至少能碰到三四个同学，但夏弥……”

他停顿了一下：“我记得她说过经常带弟弟去游乐园，还说去过市立医院好几次，但我在这些地方一次都没遇到过她。”

诺诺歪着头想了想：“有没有可能是宋师傅你记错了？毕竟都过去好几年了。”

“应该不会。”宋泽的语气很肯定：“那时候我偶尔也是会带宋雨去游乐园的。而且宋雨体质很弱，去医院的频率比游乐园还高。如果两个人去这些地方的规律差不多，我想应该是会遇到的才对。”

诺诺把座椅往后调了调，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瘫着，像只慵懒的猫：“听起来像是某种都市传说啊——永远遇不到的同班同学什么的。不过按你这个说法，她要么是故意躲着你，要么就是……”

说到这里时诺诺顿了一下：“其实她家根本不在滨海市呢？所以每逢周末她就走掉了。”

“不，恰恰相反，她说她父母每个周末都会带弟弟来滨海市住。”

“这不还是口述吗？宋师傅你看，你见过她父母吗？去过她家吗？就连她说的带弟弟看病，不也是她自己口述的吗？”诺诺耸耸肩说道：“口述的事情都是可以编的，我一天就可以给你编二十个类似的温馨小故事呢。”

“是吗？”宋泽皱眉回忆：“我想想，我记得高一开学家长会的时候……等等，那天她家长好像没来？”

“该不会是夏弥本身就有问题吧？你看，就是那种其实早就死掉了的人，只有主角能看见她的鬼魂——”

“打住。”宋泽无奈地打断她：“夏弥肯定不是鬼魂，我在库姆塔格沙漠还和她一起吃过沙呢，凯撒也能作证。”

“那换个思路，如果她真是龙类伪装的，为什么要编造这么详细的家庭背景？直接说自己孤儿不是更方便？”

宋泽突然轻轻踩下刹车，玛莎拉蒂在路边稳稳停下。

“如果是因为……血之哀呢？”宋泽扭头看向诺诺：“对她来说，编造一个完整的家庭，也许能够让血之哀好受一点？”

“宋师傅……”

“嗯？”

“怎么听起来，”诺诺微微皱眉：“你已经开始相信她是龙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