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缒而出，见秦伯，曰：‘秦、晋围郑，郑既知亡矣。若亡郑而有益于君，敢以烦执事……’”——《烛之武退秦师》

李熊是个喜欢读书的人，他到中国之后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搜集古文来阅读，以长生种的视角来观察短生种在生命中各个时刻的反应，比如说他在看到《左传》里这篇文章的时候，就对主角烛之武很感兴趣。

不仅仅是因为这人是本篇文章的主角，在身躯老迈、将行就木之际却做了一件大事，更是因为他的名字里带有一个“烛”字。

李熊喜欢这个字，他喜欢烛火，喜欢任何带有火字旁的文字，并且喜欢一切温暖的、能够燃烧的东西。

他喜欢火焰、喜欢白烟、喜欢干燥的柴火在燃烧时发出的味道和声音，喜欢所有能够燃烧的一切和所有将要燃烧的一切。

但燃烧总归是单调的，恰好当时的李熊正在构思一个新言灵的命名，这个言灵需要彰明自身的危险性，仅靠外表足够退敌；同时又要和燃烧有关系，但却是另外一种形式，但并非燃烧。

“好！”白帝城中的烛台下，李熊合上一卷《左传》的竹简：“新言灵的名字，就叫做烛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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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姆塔格沙漠的烈日突然黯淡了下来。

源稚生在高处的云层中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那轮廓他再熟悉不过了，在日本分部的典籍中，在家族的古老壁画上，这个形象出现过无数次。

龙。

一头青铜铸造的巨龙。

它的双翼展开足有数百米宽，每一次扇动都掀起新的沙暴，眼睛如同两轮小太阳，即使在白昼也清晰可见。

而在它的对面，另一个身影同样令人震撼——八足神马上的独眼骑士，手持永恒之枪，身后的大氅无风自动。

“奥丁……？”源稚生喃喃道，手中紧紧的握住了童子切。

对讲机里传来一片嘈杂，各辆车上的专员都在询问情况，源稚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对讲机。

“所有人注意，前方发现高危目标。”源稚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重复，前方发现高危目标。保持车距，准备随时撤离。”

姆塔格沙漠的上空，无数沸腾的铁水正违背物理法则悬浮天际，这些本该瘫软如泥的金属液体此刻却伸展出尖锐的棱角，在液态的情况下仍旧保持了炼金狮鹫的形状。

言灵·烛武——将炼金造物的状态转换为沸腾的铁水，却以液体的形态行固体之事的杀戮艺术，这是舍弃防御全面进攻的言灵，经由这些炼金兽群施展出时尤为可怖。你甚至无法防御这种无孔不入的液体，而被沾上之后，它们甚至会再次转化为高温的固态，受伤之人会被活活烫死。

很久之前，老唐为这个言灵取了烛武这个名字，是因为取“退”的意思。

但不同于劝诫后使人退兵，而是明晃晃的将危险摆出来，让所有的见者都为之避退。

这就是“烛武”。

此时此刻，老唐御剑悬停在这片铁水兽群的中央，身侧的炼金巨龙展开遮天蔽日的双翼，暗红色的炼金纹路在巨龙体表流动，每一次呼吸都带起硫磺味的飓风。

两百米外，奥丁骑着八足神马斯莱普尼尔，永恒之枪昆格尼尔在手中嗡嗡震颤。而他的那些英灵殿战士们则正在用翼膜在空中振翅悬停。

那是最顶尖的龙形死侍，曾经为秘党而战的战士们，在死后也得到了神王最优厚的款待；可惜他们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造物。”奥丁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称赞：“即便在阿瓦隆的宝库中，也找不出能与之比肩的炼金杰作。”

“别拿我的东西跟你的那些垃圾堆比行吗？”老唐耸耸肩。

鬼神般的面甲遮盖住了这位兄长的表情，使得奥丁看不出他究竟是何情绪。

“兄长，我为我先前的冒犯道歉。”奥丁抬手摘下破碎的面具，露出那张俊美到妖异的面容：“如果你觉得不爽，大可以打我一顿甚至把我杀了。但是有一件事……请你重新回来领导龙族，以黑太子、和灰之王的身份。”

——灰之王。

这个古老的称谓让老唐挑了挑眉，但在面甲的覆盖下他没露出任何表情，奥丁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而老唐身侧的炼金巨龙发出了低沉的吼声，似是对这个称谓感到臣服或是称颂。

在龙族森严的阶级中，唯有尼德霍格与白王能以色彩冠名为“黑之王”与“白之王”。而在两位龙皇之下，作为长子的诺顿便是唯一的“灰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