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男人盯着监控视角中拾级而上的三人，一个没忍不住把手里的啤酒罐给磕在了控制台上：

“我们当年在墨尔本端掉那个混血种黑帮的时候，光是带进去一把小刀都拼尽全力了好不好？结果他们就这么简单直接地把武器带进去了？

“这家伙的绰号真的是叫账簿而不是叫纱布吗？”

穹顶的蓝色光点在男人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但遮不住那一脸见鬼的表情，通风系统发出深海鲸鸣般的嗡响，恰似男人的脑袋正在嗡嗡作响。

真是接受不能。

“或许是账簿对自身的能力有绝对的自信。”EVA说：“资料显示他经历过至少十七次街头火并，其中三次被芝加哥警方记录为‘恶性枪击事件’。”

她轻轻挥手，调出了三张照片，第一张是账簿坐在一面染血的墙壁下，正动手点燃一支雪茄；第二张是暴雨的场景，他站在翻倒的货车旁擦拭砍刀，违禁货物撒了一地。

最近的一张照片拍摄于去年的圣诞夜，账簿西装革履地站在弹孔密布的圣诞树前，面带微笑举杯庆祝。

每一张都能看出，在拍摄之前这人一定经历过相当惨烈的火并。但问题在于每张照片上他都没有伤口，顶多有一些淤伤。

没有刀伤也没有枪伤，就好像所有的刀子或者子弹都避开了他一样。

在帮派冲突之中，幸运一两次还是正常的，幸运五六次的被称为幸运儿；可资料显示的十七次冲突当中，账簿从未受过这种伤害，这已经完全不是幸运能够解释的事情了。

“不对劲，难道这家伙的言灵是幸运值之类的吗？”男人皱眉：“有这项技能怪不得能在社区里做老大了。”

“他手腕上的纹身是奥贡的武器，萨泰里阿教当中的战争和铁匠之神；一般来说奥贡的信徒是铁匠、士兵或者医生。”EVA说。

“可这家伙是个酒吧老板或者黑市商人，这种人不会纹铁匠之神，这个纹身只可能是和他的言灵有关联！”

男人点点头后说道：“很多时候都会有这种情况。觉醒言灵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不知道混血种的事情也不知道龙族的历史和辛秘，只能认为自己的言灵能力是某个宗教当中神灵的赐福。”

“言灵·剑御，青铜与火之王一系的言灵，言灵能力与奥贡的神明定位相当符合。”EVA说：“那是可以控制金属的言灵，起初只是能够控制轻盈的金属，但在熟练掌握时甚至可以做到御剑飞行，在中国古代被人称作‘御剑飞仙’；以这样的能力，账簿可以控制任何金属。”

男人恍然大悟了，如果账簿的言灵是操控金属就能够说得通了，他不怕任何子弹或者刀具，因此才会在那么多场帮派火并之中毫发无伤，凡是可能伤害到他的来自金属的攻击，账簿都能够用言灵让它们调转方向。

而这个言灵也是他能够大胆地让宋泽和陈墨瞳带着武器一起上楼详谈的原因，凡是金属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可能伤到他本人。

“但问题是汉高难道没教过他混血种社会的道理吗？”男人摊了摊手后说道：“在这个世界上能作为武器的又不只是枪械，其他混血种的言灵也是有杀伤力的，但账簿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个。”

“这话应该问弗林斯殿下你自己吧？即使是我的数据库中，对于菲德里斯·冯·汉高的有效信息也非常少。”EVA微笑了一下后问道：“快手汉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昂热校长的死对头，或者说是宿敌。你觉得昂热这样的人应该有一个怎么样的宿敌，那么汉高就能够满足你对这个定位的所有想象。”

男人说：“或者账簿只是汉高手下小弟的小弟，所以才不知道混血种社会的事情。如果这么判断的话……好像他又没有那么危险了？”

“嗯，而且执行部已经注意到宋泽提前行动了。”EVA说：“施耐德教授刚刚调派了六名专员前往，以确保能够随时接应，最近的专员距离酒吧只有三个街区。”

“看来我们学校还没奢侈到把S级当消耗品。”男人松了口气，他仰头灌完最后一口啤酒，随后把铝罐捏扁，捏得嘎吱嘎吱作响。

他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几张照片，说不上是发呆还是想要再分析一下信息，但看着看着他忽然愣住了。

“等一下。好像不对劲！”男人坐直了身子：“把1978年与2002年那两张街景并列。”

EVA点了点头，随后将两张泛黄的照片在空中拼合，两张照片中的建筑居然呈现出惊人的重合，只是门口的装饰有所改变。

“……还有吗？”男人问。

EVA的瞳孔中涌现出一串串数据流，她正在检索数据库中关于老水手酒吧的场景图，很快她重新调出了四张不同年代的照片。

1912年的黑白照片里，这间酒吧是一家杂货铺；1960年的彩色照片里变成了汽车修理厂；1975年的照片显示它挂着脱衣舞俱乐部的霓虹灯；而最新的照片就是老水手酒吧开业的时间，1999年，在砖红色的外墙上喷涂着一句英文脏话。

这不正常。这处街区并不是那种很老旧的街区，这么长时间过去，街区里的建筑要么被开发商铲平重建，要么被帮派烧成白地。

自1912年到现在，芝加哥经历了太多太多，工业化、移民潮、经济萧条、帮派火并……等等等等。

从没有哪个不起眼的街区建筑，能在近百年的时间里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而没有任何改变；但这座建筑做到了。

只有一种可能，在这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或者就在这座建筑里，或者在建筑地下，所以这座建筑才会被刻意的保护，以此在这么长时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而且这个东西大概率不能移动，否则没道理如此大费周章。

“你觉得会是什么？”男人舔了舔嘴唇问道。

“我的分析表明，是炼金矩阵的可能性很大。”EVA说：“无法移动，并且很重要，同时满足这两点的很可能会是炼金矩阵。这座建筑内部有某个矩阵，因此才会在近百年的时间里一直受到保护。”

“汉高绝对不知道这事，不然以他的性格早就把这个酒吧当成基地往外发展了。可是将近一百年之前，是谁在这里埋了一个炼金矩阵？”

男人皱眉：“而且……账簿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作为一个帮派老大兼黑市大佬，他最大的爱好才会是呆在酒吧里当酒保，

“不是因为他喜欢酒保这份工作，而是他需要在这间酒吧里守护着什么东西，所以才会找一个寸步不离的理由。而且这个东西连汉高都不知道。”

“听起来他和弗林斯殿下是同样类型的人呢，一面为汉高做事，另一面为那个和炼金矩阵相关的人做事；是一个双面间谍。”EVA笑笑说。

“不，账簿的身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埋下炼金矩阵的人，炼金术的传承向来是代代师承的，即使在世界范围内，炼金术上的高手也绝对不多，更别说传承到了炼金矩阵的。”

男人神色紧张地看向EVA：“在将近百年前的芝加哥，是谁有能力埋下这样一个炼金矩阵，然后又布局保护了百年的时间？

“而且，这个炼金矩阵的效果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