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绿蒂·高廷根站在初代家主的画像前，指尖轻轻地绕着胸前的绿宝石吊坠打转。

走廊的烛火在她碧绿的瞳孔里跳动，映衬出两簇不安分的火苗。

“他到底问了什么呢……”少女轻声自语，声音消散在古老的长廊里。

她想起刚才宋泽请求单独提问时略显窘迫的表情——那双金色的眼睛在暗处闪闪发亮，像是偷了灯油的仓鼠。

这个比喻让夏绿蒂忍不住抿嘴轻笑，随即又因为自己的失态而红了耳尖。

将贵客比作仓鼠确实是失礼的行为，更不必说这位贵客会是未来的弗拉梅尔导师，也是高廷根家族注定的挚友。

烛光摇曳，墙壁上画像中初代家主严肃的面容也随之被映得忽明忽暗。

夏绿蒂在初代家主审视的目光之下，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违背家规——按照家规，她需要如实记录来访者与瓶中小人的对话内容。

按照高廷根家族的传统，每位代言者的提问都应该被详细记载在《贤者之录》中，家族会将这些提问整理成册，同时记录瓶中小人的回答。

如果代言者拒绝复述瓶中小人的回答，那家族就会观察其后续动向，对瓶中小人的回话进行推测。

这并非是因为家族有某种窥探他们秘密的癖好，只是单纯的对炼金术的探索；他们想要知道以瓶中小人的极限能够做到何等程度的智慧。

还有一种原因是，高廷根家族也想复刻出一个新的瓶中小人，一个拥有更多作答空间的瓶中小人。

其实瓶中小人在理论上是可以无限成长的，那么回答再难的问题从理论上也讲也不算难事。

但初代导师似乎不想将真理如此轻易地放给人间，所以只将容器做得烧瓶般大小，这意味着瓶中小人无论如何成长也大不过烧瓶。

换而言之，就算人类有再多的求知欲，也只能获得烧瓶这么大的智慧。

因此，夏绿蒂知道记录的重要性，但当她看到宋泽欲言又止的模样时，那句“请允许我记录”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该不会是问婚姻大事吧……”少女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摸了摸耳朵，感觉到耳朵微微发烫。

夏绿蒂·高廷根，今年16岁，正是少女懵懂和情窦初开的年纪，因为自身的经历而羡慕那些自由自在的人，在这一天见到了一位自由自在的帅哥。

她想起那些流传在校董会家族间的传闻：在卡塞尔学院里出现了一位S级的新生，他曾是个自由自在的猎人，以前所未有的言灵操控所有的活灵，连昂热校长都对他青睐有加。

一旁的烛火忽然闪烁了一下，夏绿蒂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尖正不自觉地在地毯上画着小圈。

她重新站直身体，强迫自己回忆那串数字来保持专心。

“19-7-23-4-5-3……”

数字早已烂熟于心，夏绿蒂背着背着，忽然又想起恼人的家规来。

她问宋泽是不是第一次到巴黎来，但其实她自己也很少去巴黎城中闲逛。

夏绿蒂·高廷根是高廷根家的现任家主，作为一个古老混血种世家的家主，她应当成熟、矜持、稳重，做一个家主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