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你从布鲁克林寄来的明信片，”宋泽继续问：“背面画的是自由女神像还是大猩猩？”

老唐沉默了两秒：“……大猩猩，我还写了‘看！这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这不就得了？”宋泽把剑匣重新塞回床底下：“你看，记得这么清楚，怎么就不是老唐了？”

老唐张了张嘴，突然笑了：“我靠，宋老板，我有点想哭……”

“差不多得了，兄弟走了，你慢慢睡。”宋泽去书桌旁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床板又吱呀响了几声，老唐像条蚕蛹似的裹着被子蠕动了两下。

“宋中嘞。”老唐突然说。

“又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我真变成另一个人……”老唐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就用那把剑捅死我吧。”

宋泽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想起奥丁独眼中闪过的畏惧，想起老唐拔剑时炸开的雨幕，但最后想起的是老唐跳大神一样喊“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

像个中二病突然发作的傻逼。

“行啊。”宋泽说：“不过得加钱。”

他合上房门，抱着自己的笔记本走了出来。

走廊里安静得能听见冰箱运作的嗡嗡声，宋泽看了眼租来的出租屋，决定找个能够坐下的角落。

随后他发现压根就没有这种角落，房租便宜的代价就是空间逼仄。

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宋泽选择推开妹妹的房门，妹妹的书桌向来是禁区——话说学场如战场，堆满习题册和参考书的桌面也神圣不可侵犯，但宋泽实在没地方坐了，他总不能去餐桌办公。

晨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木质书桌上投下细密的光斑，宋泽的目光扫过整齐排列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最后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那个……借用一下。”宋泽对着空气小声说，仿佛妹妹就坐在床边瞪着他。

打开笔记本，输入密码，打开浏览器，输入猎人网站的网址。

猎人网站的登录界面在浏览器中展开，泛黄的羊皮纸背景上，衔着匕首的蛇形图案缓缓浮现。

宋泽输入ID时听见自己心跳声格外清晰，不知为何他也开始期待自己今天的幸运短句了。

好像干这一行的人都会把这个习惯保留下来，有些猎人就算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也会偶尔登录一下猎人网站，不是为了浏览逝去的青春，而是为了让幸运短句给当下的生活带来一些启示。

密码框闪烁一下，页面突然暗了下来，随后一行烫金的拉丁文在屏幕中央浮现而出：

“Per aspera ad astra.”（历经荆棘，抵达星辰）

宋泽盯着这行字看了一会儿，比起前几天的“命运眷顾勇者”，今天的幸运短句更像某种安慰，又或者是预示着荆棘将要到来。

很快页面跳转，熟悉的墨绿线条在漆黑背景上蔓延开来。

但还没等他在猎人网站里搜索和奥丁相关的消息，一封未读邮件就谈了过来，发件人ID是简单的“Noma”。

宋泽愣了一下，动手点开那个邮件，主题只有两个字：

【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