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僭越之刃(2 / 2)心比天黑
十分钟后,宋泽和老唐重新回到了租的公寓屋。
老唐去简单冲了个澡,他说他心里总有点不太对劲,就好像如果自己还一身烟味儿泡面味儿的话,就没办法去看这把剑一样。
宋泽说真有这个必要吗?你这操作让我想起古代人在祭祀之前要先沐浴焚香。
但老唐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他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如果不先洗干净的话,就不配去看这把剑。
于是宋泽觉得老唐身上的问题和这把剑身上的谜团一样大,而昨天晚上,他的感觉没有错,奥丁面对老唐时确实产生了类似于畏惧或者忌惮的神情。
总不能是老唐的真身其实不是人,而是玄幻小说里的那种身负上古凶兽血脉之类的吧。但这样一来倒是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有些任务的灵异现象和诅咒对于老唐来说没什么用。
很快,洗手间里的水声停下,老唐换好了衣服,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脑袋走出来。
“沐浴完了?上古凶兽?”宋泽揶揄。
“凶你个头,”老唐摇头:“把剑拿出来吧。”
宋泽没说话,他先是反锁房门,拉上窗帘,随后才从床底拖出印着“永生药业”logo的金属箱,那里存放着先前的装备,里面还剩下几枚雕花子弹。
“你看这个。”宋泽递给老唐一枚子弹,又打开剑匣:“和剑上的纹路有点像。”
剑匣里,那把汉剑还是昨天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与奥丁遭遇而产生任何变化。
老唐接过那枚子弹,看看子弹,又看看剑身上的纹路。
子弹与剑身上的纹路确实有相似之处,都带着某种流动的韵律,但子弹上的花纹更规整,像是用精密的仪器雕刻出来的;而剑身上的云纹则狂放得多,仿佛撷取了一场风暴,又将其凝固在金属之中。
即使是此前没怎么接触过冷兵器的老唐,也能看出锻造这把剑的人,一定是大师当中的大师;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一直坚信这剑不是地摊货。
“是有点像,但不知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啊?”老唐握住剑柄将整把剑提起,凑近观察。
不知为何,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好像很久之前,他曾经这样握住过这把剑一样。
老唐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剑柄上褪色的红绳,指腹下的触感粗糙而陈旧,像是抚过一段被刻意掩埋的时光。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耳边一片空白。
远去了,全部远去了,无论是蝉鸣声还是宋泽的呼吸声,老唐此刻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一片空无。
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遥远的嗡鸣——仿佛金属在熔炉中震颤,又像是千万柄刀剑在青铜的殿堂里共鸣,有人叫他的名字,可他却听不清楚。
“老唐?”宋泽皱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犯癔症了?”
老唐没回答,他的瞳孔微微扩散,视线却死死钉在剑柄上。
某种本能驱使着他伸手勾住缠绕在剑柄上的红绳,随后一圈一圈解开。
褪色的布条被老唐完全解下,露出剑柄末端一个暗刻的符号——那是一个扭曲的文字,线条凌厉如刀劈斧凿,在金属上烙下深深的痕迹。
宋泽一愣:“这什么?仿制品的商标?”
“……不是。”老唐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这是古希伯来文……‘僭越’的意思,就是越权行事,做了原本自己无权做的事情。”
“僭越……”
宋泽低声念了一遍,心里不断咀嚼着这个名词,但他关心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老唐,你什么时候学的古希伯来文?”
宋泽眉头紧皱:“布鲁克林区可没有这种文字教学吧?”
老唐的眼神仍有些涣散,他没有回答宋泽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铸造这把剑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做僭越的事。”
老唐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文字,仿佛在确认某种久违的触感:“所以他刻下这个字……为了铭记这次的僭越之举。”
宋泽盯着老唐的脸,此刻的老唐像是被另一个灵魂短暂地附体,眉宇间的嬉皮笑脸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肃穆的冷峻。
这种表情他只在昨晚的高架桥上见过——当老唐拔剑直面奥丁时,云与风在剑锋上苏醒的刹那。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宋泽压低声音:“别告诉我又是‘直觉’。”
老唐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颓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那些画面全是抓不住的碎片,就像猎人网站上那个永远拼不起来的藏宝图:熔岩翻涌的深渊、青铜柱上蛇般扭曲的铭文、铁锤敲击金属的轰鸣……
还有一个男孩的声音,清澈得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