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宋泽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叫，二手本田打着横停在了路中央，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仍在机械地摆动，但它只能刷掉雨水，却刷不掉那耀眼的白光。

——那根本不是收费站。

挡风玻璃外，那团温暖的白光正在雨中舒展变形，宋泽能看到有八条修长的影子在白光之中上下翻动，如同巨型蜘蛛的节肢。

“我靠……”老唐咽了口口水，到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吐槽：“这他妈是什么怪东西？漫展COSPLAY走错片场了？”

“你见过在高架桥上开的漫展吗？”宋泽也咽了口口水：“还是这种暴雨天气里。”

白光突然暴涨，并且开始朝着他们缓缓移动，与此同时，那些窸窸窣窣的低语声又回来了，这次却带着某种规律的节奏，像是千万人在齐声诵念某个古老的名字。

随后，有马蹄声。

不是草原上牧马人驯养的温顺蹄音，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暴烈的节奏，每一声都像战鼓重重擂响，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挡风玻璃上的雨珠开始逆流而上，违反重力地朝着光源飞去，仿佛急切地想要觐见神明。

“二、四、六……八条腿？”老唐的声音发飘：“宋中嘞，我是不是眼花了？”

“不，你没看错……”宋泽握紧了手里的枪柄：“那就是八条腿。”

从白光中踏出一匹巨马，它通体雪白，肌肉线条如同古希腊雕塑般完美，但却生着畸形的八足。

在马背上端坐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他穿暗金色的甲胄，披暗蓝色的风氅。

他独目，但独目中的金光比所有路灯加起来还要刺眼。

在他的两肩分别立着两只乌鸦，同时有更多的乌鸦在他的周身盘旋，而在八足神马的两侧，有两匹巨狼随行。

这就是奥丁。

——北欧神话之中，阿萨神族中的主神奥丁！

宋泽知道奥丁的故事，那是独目的主神，他用自己的一只眼睛换取了“智慧”，常常乘着可以跨越九界的八足神马Sleipnir，在暴风雨的天气中出猎。

在他的肩膀上站着两只乌鸦，一曰Hugin，意为“思想”；一曰Muninn，意为“记忆”；同时有名为Geri和Freki的巨狼随行左右，以它们的“贪欲”与“饥饿”护卫这位神王的安全。

现在宋泽知道为什么永生之酒要的乌鸦只会在暴风雨的天气里出现了，因为那根本就是奥丁的随从，它们在风雨之中振翅，不是喜欢这个环境，只是为了追随神王的大猎。

数不清的乌鸦在奥丁周围盘旋，发出刺耳的鸣叫，像是为神王的降临奏响乐章，又像是为神王的敌人歌唱挽歌。

但这还不是结束，从奥丁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了十几个披着黑袍的身影，它们无声地列队，站在奥丁两侧，兜帽下的黑暗中隐约可见惨白的面容。

“这算什么？”宋泽感觉自己喉咙发紧：“英灵殿里的女武神是吗？”

“它们最好是女武神，但从身材看上去不像啊。”老唐干笑了一声：“话说中嘞，咱们是不是在做梦啊，这他妈也太——”

“别管是不是梦了，”宋泽打断他：“你掐自己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