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长的出现完全出乎石川隆一的意料。

他迅速上前，鞠躬行礼。

“署长、课长！”

濑户山下调侃道：“好你个石川，这么重要的宴请，居然没邀请我？”

一旁的池田岸本朝石川隆一眨了眨眼。

石川隆一顾不上课长的调戏，连忙解释：“对不起署长，我......”

话刚出口，濑户山下伸手拍了一下石川隆一的肩膀。

“行了，我开个小玩笑，我们进去吧！”

他径直走进餐厅。

石川隆一和池田岸本落后一步。

紧接着，石川隆一小声道谢道：“谢谢课长！”

池田岸本笑着道：“不用谢，我也是随口问了问署长，没想到你小子面子这么大，署长竟然真的答应来参加你的升职宴。”

看似解释，实则邀功。

石川隆一那里会不明白，低声道：“谢谢课长，石川感激不尽。”

署长濑户山下的出现，引起餐厅内轰动。

顷刻间，六十多名新宿警署警员集体起身，齐刷刷的抬手敬礼，异口同声问好。

“署长！”

“署长”

“署长！”

濑户山下面带微笑，一边点头，一边说道：“现在已经下班了，大家用不着拘束，都坐下吧。”

“谢谢署长”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了这位出现，现场的氛围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

濑户山下走到主位，跪坐下来。

石川隆一和池田岸本紧随其后。

餐厅的长桌上，摆放着一盘盘的前菜，也就是所谓的冷盘。

看到这一幕，在场所有新宿警署的警员们一时间五味杂陈。

署长参加一名巡查部长的升职宴，在新宿警署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次。

不过这也说明，石川隆一的确像传说中的一样，有着深厚背景，否则濑户山下也不会亲自来参加升职宴。

霎时间，餐厅内的有心人们，再一次重新认识石川隆一的分量，打定主意要么巴结，要么好好结交。

人到齐了。

石川隆一朝麻生景川使了一个眼色。

署长都来了，麻生景川哪里还敢耽搁，连忙通知服务员上菜。

石川隆一亲自给濑户山下以及池田岸本斟酒。

“谢谢署长和课长参加下属的升职宴！”

濑户山下和池田岸本对视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位新宿警署高层喝完，石川隆一示意服务员可以倒酒了。

石川隆一则再次亲自给署长和课长斟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一杯。

等所有同事的酒杯倒满，他举起杯子。

所有人见状，包括署长濑户山下和课长池田岸本也一起举起手中的酒杯。

“感谢大家参加本人的升职宴，干杯！”

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是为这场盛宴奏响序曲。

清酒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与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虚假的和谐氛围。

石川隆一仔细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真诚祝贺，有的强颜欢笑，有的暗藏嫉妒，有的则在算计着什么。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警署里，一场升职宴不仅仅是庆祝，更是一次权力的展示和站队的机会。

一名搜查三课的老前辈日野胜夫端着酒杯走过来，脸上挂着看似真诚的笑容

“隆一，恭喜啊！这么年轻就升任巡查部长，前途不可限量啊。”

石川隆一连忙举杯回敬：“日野前辈过奖了，我还要多向前辈们学习。”

寒暄几句后，日野胜夫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听说今天前田那家伙又惹麻烦了？”

石川隆一轻蹙眉宇，显得格外诧异。

日野胜夫开口解释。

“石川君，我和提前田一郎是同期，关系还算不错。刚才听贵介说，这家伙又惹麻烦，所以过来问问。”

石川隆一了然，保持微笑道：“前田前辈只是对工作比较认真而已。”

日野胜夫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接下来，不断有人前来敬酒。

石川隆一来者不拒，但每次都只是小酌一口，保持清醒的头脑。

在这个场合，每一句话都可能是一个陷阱，每一个表情都可能被解读出不同的含义。

此时，小泽鹤子端着酒杯款款走来。

她的脸颊因为酒精而微微泛红，更添几分风韵。

“石川君！来，陪我喝一杯。”

石川隆一急忙举杯：“小泽系长，应该我敬您才对。今天多谢您帮忙安排场地。”

小泽鹤子轻笑一声，凑近低语：“场地是小事，倒是你答应陪我喝酒，现在该实现承诺了吧！”

突如其来的靠近，石川隆一闻到了一股迷人的体香，心中不有一荡。

不过他意志坚定，快速清醒过来。

“小泽系长，我答应的自然不会忘记，等宴会结束，我在陪您小酌几杯。”

小泽鹤子满意的点点头。

“就这么定了，敢放我鸽子，我饶不了你！”

说完，她转身去找其他女同事喝酒。

宴会进行到一半，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酒精打破了等级的隔阂，同事们开始自由交谈，甚至有人唱起了歌。

远处，池田岸本招手。

“石川，过来一下。”

石川隆一赶忙来到主桌旁。

池田岸本笑着朝身旁示意：“不是我找你，是署长要见你。”

署长濑户山下弯腰拾起滑落的西装外套。

他不急不缓的从内衬袋里取出两个米色信封。

“石川啊！本来想过几天再交给你，没想到你的升职宴来得这么快。”

随后，濑户山下将信封递过去，指尖在信封上轻轻一点。

“就当是贺礼吧。未来的路还长，要好好打磨自己。”

石川隆一双手恭敬的接过。

池田岸本适时倾身，声音里带着笑意补充道：“还不谢谢署长？有了早稻田的推荐信，你的前途可就完全不同了。”

石川隆一的脊背立刻绷直，九十度的鞠躬动作流畅而郑重，声音清晰有力。

“非常感谢署长栽培！我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四周的交谈声忽然低了下去。

酒杯停在半空，筷子搁在碟上，无数目光聚焦在那两个米色信封上。

羡慕的低语如潮水般漫过宴会场。

有人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餐巾。

有人则露出复杂的微笑。

气氛到了。

池田岸本骤然起身，敲了敲酒杯。

“各位，各位！今天是石川隆一的升职宴，让我们再次举杯祝贺他！”

众人纷纷举杯，祝福声此起彼伏。

石川隆一保持微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同事们轮流上前献歌，甚至有人跳起了滑稽的舞蹈，引得全场哄笑。

夜深时分。

署长濑户山下与课长池田岸本率先告辞。

其他宾客也陆续离去。

等到人几乎散尽，麻生景川将今日收到的礼金交给石川隆一，随后也起身离开。

然而还有一人未走，正是对策1系系长小泽鹤子。

她轻声开口，语气与平日那个干练的形象截然不同。

“石川君，你不是答应要陪我喝一杯吗？这家酒店的花园景致很美，不如我们一边赏月，一边小酌一番？”

石川隆一皱了皱眉。

他原以为不过是句玩笑。

这个时代尚且保守，对女性言行约束尤其严格。

若孤男寡女私下饮酒的事传回警署，难免引来风言风语。

小泽鹤子仿佛看透他的犹豫，微笑道：“石川君，堂堂男子汉，总不至于怕我一个小女子吧？”

石川隆一略一愣神。

激将法？

他一个男人有什么可怕的，要说吃亏，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既然小泽系长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舍命陪美女了。”

这句话逗得小泽鹤子，前仰后合的笑起来。

几分钟后。

两人提着红酒和酒杯来到酒店花园。

石川隆一用蛮力拔开瓶塞，替小泽和自己各斟一杯。

他刚开口：“小泽系长，感谢……”。

小泽鹤子却笑盈盈打断。

“今晚，叫我鹤子。”

石川隆舔了舔嘴唇，改口道：“鹤子姐。”

小泽鹤子含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仰头望月。

“今晚的月亮真美。”

她话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与寂寞。

石川沉默片刻，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月光映照着小泽鹤子的侧脸，线条格外柔和。

她肩膀微微颤抖，继续低声说道：“有时候觉得，这个社会对女人太苛刻了。只有比男人更努力才能被认可，不能示弱，要永远坚强……”

石川隆一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这个动作打破了某种界限，小泽鹤子忽然转身抱住了他。

“对不起，我可能有点醉了……”她喃喃的说，却没有松开手。

石川隆一身体一僵。

前世的他，经历过太多类似的场面，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奈何在这个保守的年代，这样的举动藏着巨大的风险。

石川隆一试图轻轻推开，小泽鹤子却反而抱得更紧。

她几乎哀求的说：“就一会儿，好吗？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安慰过我了。”

石川隆一心软了。

他感受到她那强大外表之下汹涌的孤独与脆弱。

夜风吹过，远处城市的喧嚣微弱可闻，反而更显得这个花园角落静谧而隐秘。

不知过了多久。

小泽鹤子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

月光映照下，她的双眼格外明亮，好似盛满了未说尽的话语。

紧接着，小泽鹤子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轻轻吻上了石川隆一的嘴唇。

石川本能的想后退。

可小泽鹤子已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这个吻带着清酒的甜香和一丝咸涩的泪意，复杂得如同这个夜晚。

她低声恳求：“带我回房间吧……就今晚，让我忘记一切。”

石川隆一明白。

此刻的自己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

换作前世，他会毫不犹豫接受这个邀请。

但这一世，石川隆一想活得不一样。

可惜面对这样一个孤独的灵魂，拒绝又太过残忍。

当然，他也坦白的承认，一部分是私心作祟。

魂穿至今，尚未尝过女人的滋味。

有些欲望压抑得太久，终究不是好事。

最终，石川隆一点了点头。

那一夜，在星野酒店的某个房间，两个孤独的灵魂在战后东京的霓虹光影中短暂交织。

对石川隆一而言，这不只是身体的交缠，更是一次窥见这世界真实面貌的契机。

小泽鹤子入睡后。

石川隆一站在窗前，心中暗叹，没想到自己也会碰到武侠小说中的艳遇。

晨光微熹时。

小泽鹤子悄然离去，未说道别，只留下一张字条。

“昨夜很美，无需你负责。保守这个秘密就好。”

石川将字条烧毁，看着灰烬落入烟灰缸。

可他心里清楚，从这个夜晚开始，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