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既然大真君们都往君山，自是我去君山！”孔翎眼中战意升腾，“如此盛事，岂能错过？我要去君山！”

陆长歌整肃衣袍，对着孔翎深深一揖：“前辈，那便有劳了！”

“好说好说！真龙脊柱莫忘了就成！还有，”他转向林清清，咧嘴一笑，“丫头，回头记得重开渔场，多养些肥美虾蟹，有嚼头！”

陆长歌直起身，肃容再做交代：

“为掩护幼主，青璃必倾尽全力，假戏真做…洞庭联军将不惜代价攻杀玉牒宗门和朝廷联军，佯装为你开道。

蓬莱此次亦必全力出手，但其心难测。真君行踪诡秘，蓬莱十六宗这些年到底有多少真君来了洞庭，仍是未知。

反观玉牒一方，除封山几宗及南北方七宗，余者真君恐怕都已齐聚大湖，总数可能超过三十！

所以，前辈切记：途中无论遭遇何种阻拦，万勿接战！遇阻则升空、转向、绕行，一切以保全自身、接近青璃为要！若你能沿外围战圈飞掠两遭，便是大功告成。因为——”

陆长歌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时，他眸中寒光凛冽，如万载玄冰，身侧的林清清与陈慕龙皆感心神一悸。

他缓缓吐出胸中浊气，字字如冰珠坠地：

“因为，两圈之后，接应与拦截的双方，三品武夫也好，阳神真君也罢，皆应各自寻得对手，陷入鏖战。

前辈只需寻见哪位真君尚有余暇，便向其方向飞去…务必令整个战圈，无人得闲！”

“如此……岂非逼得他们早早动用阳神伟力？那要死多少人？”孔翎倒吸一口凉气。

“我曾对陈老说过，”陆长歌转向陈慕龙，称呼悄然变化，带着敬意，“踏入此湖，无论人、妖，皆需有赴死之觉悟！

那些早死者，或许仍在黄泉路上翘首以盼。此战，即是终战，死伤之数……或将远超这十五年血战总和。”

殿前一片死寂。

孔翎只觉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毒计！太毒了！那这一战，可要比三万年来那些皇朝的立国之战都要惨烈了！蛟师，此战过后，天下宗门，皆欲啖你肉寝你皮！”

“不如此，他们就会放过我吗？”

陆长歌嘴角勾起一抹嘲弄，“我一介散修，窃据蛟龙蛋，已是原罪！戏弄朝廷与三十六宗，诛杀蓬莱、仙凤真传，围攻镇邪司指挥使，谋算流云真君……

自沉沙礁开始的两次君山之战，这十五年湖上混战，桩桩件件，血债累累！他们怎会放过我？

既如此，不如让他们…多死些罢！免得他日我自龙宫归来，还需频频出剑！”

他负手转身，望向君山方向，声音不高，却似金铁交鸣，回荡在空旷的庙前：

“三十多年前，从我下决心踏入大湖寻找青璃那日起，就已想到了会有今天，并努力走到了今天！

而自我见到青璃之后，我就认定蛟龙蛋天然属于青璃。而我是她选定的幼蛟守护者，成了蛟师，那对所有觊觎蛟龙蛋之辈的无情，便合乎我的本心，合乎我的大道。

所以，任何踏入大湖，妄图控制幼蛟之辈，皆是我的敌人！皆该死！”

目光收回，落在陈慕龙身上，陆长歌缓步上前，轻轻拍了拍这位老庙祝的肩膀，称呼再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老陈，你选定的那位曾孙，我收下了。亲传弟子，位排第三，在幼主之下。嗯，以后啊，他便是…便是真龙的师弟了。”

陈慕龙身躯一震，单膝轰然跪地，声音哽咽却铿锵：

“蛟师放心！十五年苦修，易形术已至小成，非死战难破！此行，必不负所托！”

孔翎愕然：“老陈又要去哪里？”

“他将扮作我，”陆长歌声音平静无波，“乘你之背，护送蛋壳，去往君山。如此，方能……更似几分。”

“他说...他修炼了易形术十五年？孔翎瞳孔猛缩，失声道，“你……你十五年前就算定今日，算定要他去……送死？”

“不怪蛟师！”陈慕龙昂首，眼中是殉道般的决然，“此乃我心甘情愿！为青璃真人，为幼主而死，是我龙王庙庙祝…蛟师刚才说的那个词，天然，对，天然使命！”

“你们人族…当真不可理喻！”孔翎摇头，语气复杂难明。

“前辈方才，不也争着替令姐赴险么？”陈慕龙咧开嘴，露出一抹坦然的笑容，“有些事，本就重逾性命。”

“那能一样吗？我这是...”孔翎还想争辩。

一阵异风起，庙檐铜铃骤响，打断了他的声音。

殿前三人两妖，心神剧震，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庙宇后面。

一股源自寒潭，沛然莫御的生命悸动正穿透潭水...

“灵潮倒卷！幼主……幼主将临！”陈慕龙声音激动得发颤。

五道身影再无迟疑，瞬间自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