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换个说法！如果我想留在这里垂钓五年，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别跟我说去竞价，那七号钓位明年指定是天价！我胡阳虽为四品，不干打家劫舍的勾当，每年也绝凑不出那么多银子！”

“替我重明岛卖命！”陆长歌斩钉截铁，“今年冬天，重明商行将在栖霞城挂牌。你去坐镇！我会替你运作一个新身份，只要你在南岸安分守己，不再犯下惊动朝廷的大案，至少不会被跨州追捕。

重明自会管你吃住，并提供一份五品武者所需的修行资源。你的‘俸银’，便是每年雨季开岛时，允许你回来垂钓三个月！但你必须拿出其中三成时间，指导岛上武夫的修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专属钓位就别想了，那是全岛的命脉，不可能再白送你。不过，那些未划定的水域同样可以垂钓，我会单独拨一条船给你。”

胡阳脸色铁青，怒极反笑：“哈！陆岛主，你是不是把一个四品高手看得太不值钱了？！”

“有人告诉过我，四品的身价，起步是千万之数。”陆长歌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但您做的那些事，让您在阳光下已大幅贬值。您去青州加入反贼，自然还值那个价。

但在这大渊治下，愿意像我这样‘雇佣’您的，恐怕是独一份了。您心里清楚，去栖霞，与其说是您在保护重明商行，不如说是重明在为您……提供一处遮风避雨的庇护所。”

胡阳脸色变幻，最后声音低沉下去：“……还有一个条件。”

“晋升三品的妖兽？”陆长歌看透一切的问道。

“是。”胡阳盯着他，“若将来，你真的弄到了这种奇珍，需要什么条件才能分我一份？”

“前辈如今是四品后期，要修到巅峰再谋求突破，至少还需七八年光景，何必如此心急？”陆长歌反问。

“江湖险恶，老子被人坑骗的次数太多了。有些事，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胡阳坚持道。

陆长歌沉吟片刻：“替重明效力满十五年！证明你的忠诚！届时，若真有适合您突破的妖兽，分给您时，我会请天下德高望重的武道前辈到场共同见证！以免您他日真的晋升三品之后，恩将仇报！”

“你——！”胡阳怒目圆睁，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你把我胡阳当什么人了？老子一生行事，手下亡魂皆有取死之道，从未错杀一人！不过……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否则，背信弃义之徒，亦在老子可杀之列！”他将面前的茶杯重重一顿，茶水四溅，霍然起身就要离开。

“胡前辈，”陆长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平静无波，“去找朱总管。商行筹备事宜由他负责，你帮着一起吧。明天，你就跟他一起动身去栖霞城。”

“哼！”一声压抑着无尽屈辱与不甘的重哼，成了胡阳唯一的回应。

他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冲下楼梯，脚步声渐远。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一直屏息静立一旁的林清清才长长松了口气，小手轻轻拍着胸口，脸色微微发白：“师父……您刚才……真不怕他暴起动手吗？”

陆长歌重新拿起茶杯，悠闲地吹了吹浮沫，脸上露出一丝洞悉人心的浅笑：“清清，胡阳上岛最大的目的，是什么？”

林清清蹙眉思索片刻，试探着回答：“是……为了寻找晋升三品的机缘？”

“没错。”陆长歌颔首，“若他真在岛上大开杀戒，就算能杀了我们，他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吗？还能有机会接近那渺茫的‘机缘’吗？”

林清清恍然：“所以，他眼下找不到更好的路子，留在重明岛就是他最好的选择。如果行凶，他就彻底断送了这个可能，又要重回漂泊无定、希望渺茫的老路。”

“孺子可教。”陆长歌赞许道，“所以，洞悉一个人真正所求为何，抓住他心底那条最深的底线，便是谈判制胜的关键。无论他表面如何虚张声势，这条底线，才是他最终退让的边界。

还有，既然为师真能有力量干扰到他一无所获，在他没有探明那是种什么力量之前，他一样不敢，毕竟那力量瞒过了他四品的感知。”

“多谢师父赐教！”林清清心悦诚服。

陆长歌看着爱徒，语重心长：

“你痴迷天机卜算，并非坏事。但务必记住，在推演那虚无缥缈的天数之前，先要学会在一切假象与迷雾中，精准地抓住那条真实而关键的人心之线。这，往往比窥探天机更为重要。”

他取出那枚龟甲，重新悬于石桌上方：

“待为师寻得炼器之法，你将此甲炼至巴掌大小，方能窥见其中玄妙。眼下仍当以修行为重！胡阳之事已定，为师明日亦将闭关，新年出关之日，盼你能修为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