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可先行拨调部分，为属下奠定基础。”陆长歌放低姿态，语气近乎央求。

“我说了没有！各百户所自行想办法！”冷宛白唇角一翘，拒绝得干脆利落。

“若是如此，属下只得从民间招募了。但如今时局不同，必然要提高月饷方能招徕人手。除额定俸银及补贴外，千户所能否额外增拨三成银两以助招募？”陆长歌转而退求其次。

“没有！俸银由太守府发放，本官无权过问！但千户所对各百户所一视同仁，招募多少人，本官便按实有人数拨发补贴银两！”冷宛白再次拒绝。

陆长歌沉默片刻，本还有些问题，但想想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当下不再多言，拱手一礼：“既如此，属下告退！”

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陆长歌离去的背影，回想他逐项请求皆被自己驳回后那副忍气吞声，最终只能无奈告退的模样，冷宛白不由得心情复又舒畅起来，仿佛在这江南的冬日里又尝到了宫中那温热的雪鹿奶昔。

她第一次真切体会到权力的滋味！

那是和武道晋阶时，完全不同的快感！

原来，手握实权的千户，与挂名虚职的千户，竟有天壤之别。

她如此喜欢这种感觉。

杜靖的身影从议事厅后缓缓踱出，面无表情

冷宛白雀跃地起身迎上，语气略带娇嗔：

“师父，弟子早知您在后头看着了。徒儿处置得还不错吧？这等小人，就该徒儿好好收拾一番！”

杜靖没有回应她的邀功，走到主位上坐下，长叹一声道：

“宛白，你让为师很失望。若陛下知晓今日之事，想必也会失望吧。”

冷宛白先是一怔，随即辩解道：

“徒儿不明白…就因为徒儿不肯支持他重建第三百户所？徒儿压根就没指望这帮本地酒囊饭袋，徒儿自会亲率京中精锐追查真相！”

“世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呢？你觉得我们这次惨败是因为什么？是人手不够吗？还是高端战力不足？”杜靖明显生气了，厉声质问。

“徒儿以为根子在于地方三大主官反叛，是本地卫所阳奉阴违，敷衍王事，是…”冷宛白说出自己的观点。

“够了！”杜靖怒喝一声打断她，“你竟全然未曾反省我们自身！为师今日便告诉你，皆因我等轻敌傲慢，视地方卫所如草芥！

若非如此，两个隐匿的庞大势力岂会不留蛛丝马迹？何至于竟无人向我等通风报信？”

“所以，说到底还是他们不忠不义，本就该及早禀告！”冷宛白不甘地继续辩解。

杜靖气急而笑：

“凭什么？凭你是洛京来的千户？还是凭你母亲是陛下最小的妹妹？还是凭你刚晋入四品的修为？”

“师父，我从来没有想着仗着自己的身份，我只是觉得这些人就是…”冷宛白急忙分辩。

“好了！”杜靖再次打断，沉声道，“有些话咱们老祖宗传了千万年，比如，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当务之急是收拢人心，让当地百户所成为你的耳目爪牙，而非刚愎自用、一意孤行！”

他神色略显疲惫，起身道:

“我去送送程公公，你在这好好想想吧！

陛下留你在这，本也不指望你能查出什么，你只要不恣意妄为，凭你的身份，一切自可无虞。

我明日回京，会再给你留两百人。有此五百精锐，你足以自保！好自为之罢！”

他话语里满是轻视，只希望能激将自己这爱徒，早日清醒过来。

他踱步而出，望向东南，早已不见那新任百户的身影。

而此时，这位新任陆百户，刚刚拨马转向，往通济门方向而去。

马背上，他咬着牙，心中直骂：

“这什么玩意儿！

老祖宗没说错，这女人啊，真不能当官，简直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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