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石窟洞内出夜枭,剑魔往事震匪寇(2 / 2)饶三木
这剑客有个规矩:遇上马匪,必留一人活口,令其引路前往匪巢,而后凭一己之力,荡平整个团伙。
传闻他是悟剑成魔的武道宗师,一手羚羊挂角的“飞剑术”神鬼莫测,不少马匪未及近身,便已身首异处。
彼时的夜枭寨正是风头无两,石窟鸮岂肯因一人而敛迹?
依旧率部烧杀抢掠,更放豪言:“若遇那独臂客,某家双手剑定教他有来无回!”
后来,石窟鸮终究遇上了独臂剑客。
与其说遇上,不如说是剑客寻上门来。
夜枭寨据地多年,巢穴所在在大漠中并非秘密,但凡识路的马匪都心知肚明。
一夜之间,周狄边境赫赫有名的匪寨化为乱葬岗。
石窟鸮左胸被飞剑洞穿,却因天生心长右侧,侥幸捡回一命。
事后他重建夜枭寨,虽仍有亡命之徒慕名投奔,却再也难复昔日盛况。
如今的夜枭寨,行事愈发谨慎,极少敢染指大规模商队。
皆因寨主心头那道几乎要了性命的剑伤。
“你也觉得,老夫是惧那独臂剑魔,才这般谨小慎微?”
石窟鸮听完一只耳的话,脸上未有半分喜色,反倒阴云密布,眼底翻涌着压抑多年的戾气。
一只耳心头咯噔一沉,刚要开口辩驳,喉咙却被一股巨力骤然锁住。
面目狰狞的石窟鸮五指扣住他的后颈,竟硬生生将他脑袋按在冰冷的石地上。
谁能想到,常年窝坐在石窟内的老者竟健步如飞,拖着一只耳在地上狼狈拖行,石屑划破了他的衣衫与皮肉。
“死了!那剑魔终于死了!”
凄厉而亢奋的嚎叫声在石窟中回荡,“儿郎们!随老夫先吃下威虎帮,再图大业!”
曾贰缓步上前,伸手欲扶鼻青脸肿、唇角淌血的一只耳,含笑恭贺道:“三当家,夜枭寨若能东山再起,你可居首功。”
一只耳猛地偏头避开曾贰伸来的手,“呸”地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砸在曾贰鼻尖,含混骂道:“好一个读书人,竟敢把老子当枪使!”
曾贰并不恼,只抬手轻描淡写拭去鼻尖血迹。
……
荞荞有些心神不宁。
她坐在马鞍上,昂着脑袋去看与周围人谈笑风生的白衣青年。
“夏兄弟,依我看,你得去劝劝陆供奉,整天这么疑神疑鬼的,也不是个事儿。”
王猛压低声音,粗粝的手指往前头一点。
陆红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月娘,那监视的架势,仿佛对方下一刻就要生出什么幺蛾子。
“王大哥也觉得,陆供奉是担忧过度了?”
夏仁听闻王猛提起昨晚的闹剧,并未直接置评,只是转头看向身旁的汉子。
在夏仁看来,王猛这样的汉子自是那种天塌下来都不惧的大大咧咧的性子,可能在一个帮派混的风生水起,饱受帮众爱戴,又不遭受上头猜忌,绝对是粗中有细之辈。
“你要说那娘们儿是不是清白身子,老哥我打第一眼瞧见,就知道是个地道的狐媚子。”
王猛瞥了眼窝在夏仁怀里、对周遭谈话充耳不闻的荞荞,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想去捏她脏兮兮的小脸,“便是这小丫头,估摸着也是那娘们儿路边随手捡来的,好贴合自己的寡妇身份罢了。”
“我才不是捡来的!”
荞荞撅着小嘴,本想再反驳几句,可目光扫到不远处的,自从黏上徐耀祖后,就再也没搭理过自己的女子,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夏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并未点破,只是再度看向王猛,眼神里带着探寻:“既如此,猛哥为何置之不理?”
“不瞒夏兄弟,你猛哥我打小就是十里八乡的地痞无赖,十七八岁时侥幸认了个师傅,学了几手横练功夫,三教九流的地方也都混过。”
王猛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脯,语气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通透,“之所以到哪儿都吃得开,就是懂得安分守己。不该管的事,绝不多插一脚。”
说着,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前头,徐耀祖正与月娘打情骂俏,一双眼睛都黏在了女人身上,全然沉浸在温柔乡里,早已把镖队的安危抛到了九霄云外。
“区区一个女人,翻不起什么大浪。”
王猛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个女人自然不足为惧,可若是她勾结外人、里应外合呢?”
夏仁轻声反问。
“这几日与夏兄弟闲谈,便知你见识不凡,可终究还是不了解这戈壁滩的近况。”
王猛笑了笑,索性袒露了自己无忧的缘由,“这戈壁滩上马匪肆虐是真,可却是今时不同往日。”
“便是那当年敢直冲关内截杀的四大马匪,现在也都成了瘦死的骆驼,风光不再。”
王猛看着侧耳倾听的夏仁,故意顿了顿:“夏兄弟,可知其中缘由?”
不等夏仁思索,他便猛地一拍大腿,语气高亢:“当年剑魔前辈仗剑出关,常常隐于过往的商队镖队之中,将这八百里戈壁滩的马匪杀得血流成河!那些成名的匪首几乎被屠戮殆尽。”
“虽说过了好些年,可那些侥幸活下来的老不死,都被剑魔前辈种下了心魔,如今只敢挑拣些不大不小的货色打打牙祭,哪里还敢招惹硬茬?”
王猛说得兴起,声音不自觉抬高了些,眉宇间满是对独臂剑魔的推崇。
在北派江湖,独臂剑魔的名头,远比什么“天下无双”、“第一魔头”来得响亮得多。
夏仁无声点头,指尖抚摸着怀中躁动不安的荞荞的小脑袋,动作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小丫头许是被王猛的高声惊扰,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眼神里带着几分怯意。
“拒北关是军事重地,寻常人靠近不得;咱这燕云汉子,没事也不往南边跑,终究是没见过那无双城的模样,便不曾亲睹剑魔前辈的风采。”
王猛语气中带着唏嘘,“只听人说剑魔前辈年轻时亦是风流倜傥,纵使少了一臂,仍是潇洒儿郎,特别是那一手神乎奇技的‘飞剑术’,马匪见了,无不闻风丧胆。”
“飞剑吗?”
夏仁低声呢喃,眸色微沉。
他忽然想起某个已修至“无剑胜有剑”境界的老人,当年也曾在酒酣兴起时,随手折了枝柳条作剑,指尖一引便化作流光,于月下演了一场飞剑之术。
……
天边红日悬挂。
探路的哨骑从远处奔回。
不等领头的黄由基出声询问,便见那哨骑神情惊骇。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