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久违的嘴炮(2 / 2)滕敬恩
这次,正好可以试试美国这些“无冕之王”的成色究竟如何。
台下,相机闪光灯不停闪烁。各种肤色、各种神情的记者挤满了大厅,何言超面带微笑,等待着第一个问题的抛出。
这些记者们起初还是懂些外交礼仪的,先是向瑙鲁总统提了几个关于瑙鲁、南太平洋区域合作、环境保护方面,不痛不痒的问题。
总统阁下也一如既往地挥舞着“南太平洋岛国共同发展”与“应对气候变化”两面大旗,回答得中规中矩。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场记者会真正的“主菜”尚未登场。
短暂的礼节性对话后,现场的气氛明显变得紧绷而期待,几乎所有记者的目光都灼灼地投向了坐在总统身旁,那位气定神闲的年轻财长。
真正的重头戏来了。
第一个向何言超提问的,是来自《纽约时报》的记者,问题极不客气:
“何部长。许多人无法理解,您身为香江的商业巨擘,为何要接手瑙鲁这个陷入困境的小国财政部长一职?这是否印证了外界的一种观点,即您在为星海集团寻找一个不受未来香江回归影响的‘安全港’或‘避风港’?”
何言超闻言,依然保持着微笑,他调整了一下话筒,毫不客气地回应:
“首先,请允许我表达我的惊讶。我以为《纽约时报》的记者,应该具备基本的商业地理常识和逻辑推理能力。这种揣测,请原谅我的直率,是相当愚蠢的。”
开场即石破天惊,台下顿时一阵骚动。瑙鲁总统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难怪这位上台之前有点兴奋。
“即便我确实想转移产业,为什么不直接选择美国?或者德国、英国?别忘了,我可是拥有爵士头衔的,由英女王陛下亲自册封。这些国家难道不够安全吗?”
“其次,我认为‘安全港’这个概念本身也很愚蠢。对于一家跨国企业而言,安全从不取决于总部或者注册地具体在哪里。历史上,美国企业在南美国家也有过被国有化的惨痛经历,然后呢?美国政府发动反制和制裁,但企业蒙受的实质性损失,最终仍需企业自己消化。”
“所以,星海集团一直以来秉持的,都是‘合作共赢、促进发展’的理念。我们认为,只有真正融入当地,为当地创造就业、税收和可持续发展的动力,与社区和民众形成利益共同体,这才是最坚实、最持久的安全。”
“我接受瑙鲁总统和人民的邀请,原因很简单:挑战与责任。这与我在原东德地区投资衰败工业、在吉布提帮助解决水源和出海口问题的初衷是一致的——我们致力于解决当地的难题,并在此过程中创造价值。非要说我在寻找一个安全港,那么星海的安全港,永远是建立在坚实的民意基础与共赢的合作模式之上,而非某个特定的地理坐标。”
话音刚落,第二个问题便袭来,FOX新闻的记者语气更具攻击性:
“何先生,你反复提到‘共同发展’,但你不觉得作为一个外国人,尤其是一个与BJ方面关系密切的商人,来主导一个主权国家的经济命脉,这本身就是一种‘新殖民主义’吗?你如何保证你的决策是为了瑙鲁人民的利益,而不是为某些更大的地缘政治目标服务?”
何言超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目光冰冷地看向提问者:
“一位美国的记者,向我——一个英国殖民地的子民,质疑‘新殖民主义’?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场景。或许您应该先问问,是谁的舰队轰开了日本国门?是谁的香蕉公司在拉美被称为‘国中之国’?”
“你,或者在场诸位记者,有谁切身体会过在自己故土被视为二等公民的感觉?”
何言超不需要对方回答,继续逼问:“我想问问你,殖民主义最根本的特征是什么?是掠夺资源,是倾销商品。所谓的新殖民主义,不过是不再依赖赤裸裸的武力入侵,不再直接派遣总督,但其核心目的,依然是对他国资源的掠夺和经济命脉的控制。”
“那么请问,掠夺瑙鲁目前所剩无几的磷酸盐矿,或者向一个总人口仅约万人的市场倾销星海的产品,能为我带来多大的利益?这符合殖民的逻辑吗?星海,是一间很小的公司吗?”
“至于你提到的‘与BJ关系密切’……”
“我是一个商人,一个国际商人。我与任何一方关系密切与否,取决于我们能否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达成合作。星海集团与德国的西门子、美国的美孚石油、日本的索尼公司、南朝鲜三星,关系同样密切。我过生日时,青瓦台还给我送过礼,按照你的逻辑,我是不是也在同时为柏林、华盛顿、东京、汉城服务?”
何言超最后总结道:“商业的逻辑是创造价值,政治的逻辑才是树立敌人。请不要用后者的思维框架,来生搬硬套地解读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