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湖声望，没得说。

朝廷敢黑黄晁都不敢黑孟少陵，本来就没几个愿意回国了，一看回国是这名声，就更不回来了。

“华师傅倒是信我，那你也该多信信你那个师弟，他之前不是去医馆看望过你吗？没说过他的研究？你会了那个法门之后，武功一定会有长足长进，不用怕德不配位。”

“他？”华英雄眉头皱了下，“您别信他的胡话。”

“师父当年确实一人打翻了一辆行驶中的火车，但我不觉得那是可以复刻的事，就和达摩祖师的一苇渡江一样，后人只能观瞻，无法实现。”

孟少陵喝了口热茶。

“我看未必。”

差不多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唐双聪忽然从训练室那边冲了出来，披头散发，满目血红，口中喃喃道：

“成了！”

“我成了！”

“你成什么了？”华英雄把自己的茶递给了师弟，希望他能先润润那干裂的嘴。

结果唐双聪一把打飞了茶杯！

“蒸汽武学不是假的，师父当年是看到了火车头顶的黑烟，想到了我对他说的话，突然悟道，所以才能打出那一拳的。”

“我不是废物，我不是骗子。”

“我是百川馆的亲传，我是百川馆的亲传啊师兄……”

说着说着，唐双聪突然滑了下去，整个人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

大喜伤身。

自从唐双聪落下第一滴泪之后，他的语言系统就崩溃了，无论华英雄和孟少陵如何唤他，他都不再应声。

没办法，二人只能先把他扶到凳子上坐着，打算等他清醒了再问他悟出了什么。

“唐师傅何至于如此姿态？”孟少陵不解。

范进中举也就压抑了。

“他压抑太久了。”华英雄看了一眼自己那个师弟，神色无比复杂。

“他武学资质一般，按理来说是没办法加入百川馆的，是师父看他可怜，不想他整日被人欺负，这才收了他。”

“因为坏了门规，所以同门对他还是有一些非议的。”

“特别是那次铁轨事件，师父离开了之后，他的选择让很多人失望了。”

“当时火车被师父截停，他选择把被抓的同门从铁轨一一救出，当日安排汽轮，带着大家偷渡回了国内。”

“此举虽然保全了百川馆的传承，但却害惨了唐人街的那些同胞，他们跑不了，据说后来都被洋人拉走，修新的铁路去了。”

“同门都觉得他不成器，怪他不把在场的洋人杀了帮死去的同胞报仇，而是选择了逃跑。”

“于是回国之后，大家都不愿意和他联系，甚至有人当着他的面骂他‘废物’。”

“他还不能恨。因为骂他的那些师兄后来又从别的门路去了国外，一生都在致力于揭发洋人的铁路黑幕，阻止他们祸害神州同胞。”

“很多年没那些师兄的消息了，他们大多都已经不在，双聪他想得到他们的认可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心里的执念只剩重建百川馆，或者说蒸汽武馆。”

“他胸中的那个家没那么大，不像别的师兄一样装满了天下，他只有‘百川’，最后所能看到的，只有师父那掀翻钢铁怪兽的一拳。”

“只要能真的把‘蒸汽武学’拿出来，他骗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梦就成真了。”

说到这儿，华英雄也有些愧疚。

因为他也不相信自己这个平庸的师弟能做到和师父一样的事。

或许对方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悟出蒸汽武学的时候才会格外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