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利物浦天光沉得很快，刚过下午四点，路灯便次第亮起。

明天就是双红会。今天的训练强度不高，却也不轻松，主要以战术梳理和状态保持为主。

林秋回到家后，简单洗了个澡，就陷进沙发，思考着明天的比赛。

一阵门铃声打破了橡树湾傍晚的宁静。

林秋起身走向玄关。

门外站着的人影让他略感意外。

“约翰逊先生？”

房东老约翰逊裹着一件厚实的旧式夹克，帽檐下的花白鬓角沾着些许风尘仆仆的痕迹。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裹了好几层保温锡箔纸的方形大盒子，

盒子边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在清冷的空气中格外显眼。

“噢，我们的柯克比之星！”

老约翰逊脸上挂着爽朗的笑，

“没打扰你和父母晚餐吧？不过我想这个比晚餐更重要。”

他不由分说地把热乎乎的盒子塞进林秋手里，盒子的分量让林秋手臂不由一沉。

一股极其浓郁、粗犷的肉香混合着黄油酥皮的焦香，穿透了层层包裹，弥漫在门厅的空气里。

“快请进，约翰逊先生！”

林秋连忙侧身让开，

“我刚从梅尔伍德回来，父母还没回来，也还没到晚饭的点呢。”

“不进去了，不进去了，”

老约翰逊站在门外，靴子上沾着干涸泥点，多半是是乡下小路上带来的，此时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林秋手中的盒子，

“我只是把它趁热给你送过来，毕竟明天可是你的首场双红会！”

老约翰逊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亢奋的光芒。

把房子租给安菲尔德如今最受瞩目的明珠，可让老约翰逊在他那帮老伙计面前出尽了风头、挣足了面子！

而且瞧林秋这势头，要是继续这么高光下去，够老约翰逊吹下半辈子了！

林秋低头看着怀里热腾腾的包裹：“这是…？”

老约翰逊挺了挺胸膛，

“牛排腰子派！我自己做到，绝对正宗！”

在英格兰，尤其是在北方以工业起家的城市，如利物浦、曼彻斯特、纽卡斯尔，牛排腰子派搭配土豆泥和浓肉汁的组合，几乎等同于一种精神图腾。

旧时，终日劳作的工厂汉子、码头工人们在下班后的首选就是这道温暖廉价的美食。

这吃食从不是什么高级餐厅里摆盘精致、撒金箔点缀的玩意儿，它就是劳动人民的吃食，实在，温暖，带着一股子踏实的生命力。

厚实的黄油酥皮烤成深沉诱人的金棕色，咬下去能发出令人愉悦的“咔嚓”脆响。

里面配料简单，大块大块炖煮得酥烂脱骨、吸饱了精华的牛腩或牛肩肉；

切成小块、口感独特的牛腰子；还有炖得软糯甜香的洋葱、胡萝卜。

所有这一切，都被包裹在浓郁、厚重的深褐色肉汁里。

作为举世闻名的美食荒漠，英格兰的牛排腰子派倒是林秋难得觉得顺口的传统吃食。

这食物自诞生之初便是为劳动者准备的——用料实在、做法简单，压根没给那些贵族厨师留下那些花里胡哨的“发挥空间”。

“实在是太感谢了，约翰逊先生，快进来暖和暖和。”

林秋再次诚恳邀请，侧身让开通道，

老约翰逊却笑呵呵地摆了摆手：

“不用啦，孩子。城里还有几个老伙计，等着我给他们送去呢！”

其实是有几位老朋友还不知晓老约翰逊和柯克比之星的关系，

他可得亲自上门炫耀——啊不，是上门拜访一下。

“您自己做的，还亲自送来，这太费工夫了。”

老约翰逊眉毛一扬，声音洪亮起来，

“这算啥？现在退休了，有的是时间！而且明天可是你的第一次双红会，我给柯克比天才送个派算什么麻烦事……”

老约翰逊说得唾沫横飞，仿佛他送来的不是一块派，而是一枚即将点燃老特拉福德的炸弹。

“哎哟，瞧我这嘴停不下来。你好好休息，明天还得上场教训那帮家伙呢！”

他哈哈一笑，利落地转身，

“走啦，那几个老哥们儿还等着听信儿呢。记住，一定趁热吃！那才叫一个地道！”

—————

12月14日，曼切斯特，老特拉福德。

客队更衣室里，

杰拉德站在中央，目光如炬，缓缓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没有挥舞拳头，也没有声嘶力竭，声音低沉、清晰：

“伙计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