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威尼斯另一家豪华酒店的房间里，之前那个傲慢的美国小发行商代表约翰，正穿着睡袍，悠闲地喝着咖啡。

他随手翻看着当天的报纸，目光扫过娱乐版头条时，动作猛地僵住了，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报纸头版上，赫然是朱琳手捧最佳女演员奖杯的大幅照片，旁边配着醒目的标题：“东方女王加冕！《女儿国》勇夺威尼斯金狮奖！”

“What the hell?!（搞什么鬼？！）”约翰瞪大了眼睛，一把抓过报纸，难以置信地快速浏览着文章内容。

“金狮奖？最佳女演员？这……这怎么可能？！”

他彻底懵了。

在他乃至很多好莱坞人士的固有观念里，中国电影意味着低成本和粗糙的制作。

像《女儿国》这样的片子，在财大气粗的好莱坞看来，成本简直低得可怜，可能还不如他们一部B级情色片的投入，甚至比不上一个大牌明星一周的片酬。

他之前之所以敢那么傲慢地压价，正是源于这种根深蒂固的轻视。

给你钱让你买药就不错了，还敢跟我要1000万？

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

威尼斯金狮奖！这可是电影艺术的至高荣誉之一！

有了这项桂冠的加持，《女儿国》的身份瞬间暴涨，从一部有点特色的“外国片”，一跃成为备受瞩目的获奖艺术电影！

其市场价值，尤其是在国际艺术电影市场和具有猎奇心理的普通观众群体中，将不可同日而语。

约翰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恐慌开始取代之前的轻视。

他想，就算自己现在还端着架子，不愿意出高价，但消息传开，其他那些嗅觉灵敏的美国发行商，比如那些专攻艺术电影的独立公司，甚至一些大厂牌的 specialty division（特色影片部门），肯定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到那时候，别说一千万，可能一千五百万都拿不下了！

“Shit!）”他低骂一声，再也坐不住了。

一想到可能错失这个机会，以及回到公司后可能面对的指责，他心急如焚。

他一把推开身边那位穿着性感、正给他递水果的女助理，也顾不上什么风度，手忙脚乱地套上西装，抓起公文包就冲出了房门。

他必须立刻找到陈屿！

经过一番打听，约翰终于在中国代表团下榻的酒店里，再次见到了陈屿。

他找到陈屿时，陈屿正悠闲地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最新的意大利杂志，封面是一个穿黑白条纹比基尼的女郎，很大。

陈屿看得似乎很投入，眼神专注，仿佛在研究什么重要课题。

约翰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尽可能诚恳的笑容，走上前去：“陈先生！恭喜！恭喜你们的电影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这真是太了不起了！”

陈屿抬起头，合上杂志，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约翰先生，有事？”

约翰搓了搓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有诚意：“陈先生，我回去慎重考虑了一下。您之前提出的价格，一千万美元，虽然确实非常高，但为了表示我们对优秀艺术电影的尊重和支持，我们公司决定……接受这个条件！

我们愿意支付一千万美元，买断《女儿国》在北美地区的发行权！”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着陈屿的反应，然后话锋一转，露出了他的小心思：“不过，您知道的，一千万美元毕竟不是小数目，资金的调动需要时间。我们是否可以……分期支付？

比如，先支付五百万美元，等我们拿到发行权并开始运作后，再支付尾款？我们可以签订详细的合同……”

啪啪啪！

隔着很远的距离，陈屿仿佛听到约翰肚子里的算盘声。

先付一半，拿到发行权再说。

至于尾款？拖呗！拖个一年半载，甚至三五年。

到时候，你一个中国的制片厂，隔着浩瀚的太平洋，人生地不熟，语言还不通，难道还能漂洋过海来美国告我不成？

打国际官司的成本高得吓人，而且过程漫长，最后多半不了了之。

在他看来，自己肯出价一千万并且答应先付一半，已经是天大的让步和“诚意”了。

这算是半卖半送，不，是半卖半骗了~

然而，陈屿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算计，让他呆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陈屿看着他，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弧度，语气平静无波：“很抱歉，约翰先生，你来晚了。”

“什……什么晚了？”约翰一时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