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以清站了出来。儘管她並不清楚为何这么吃亏的营生丁及时愿意干，但是只要是丁家人想乾的她都要插一脚。

张虎有些恼怒，这么多天没人愿意干。这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干了，又成了香餑餑有人抢不成。

“你反对？难不成你也想干。”

“不是我，”万以清用手指了指扁片吊儿郎当的陈二狗，“他。”

“他？”张虎皱紧眉头，陈二狗不光是大字不识，还偷奸耍滑，在生產队一直是人人嫌弃的主。

“书记，你別总拿有色眼镜看我，那毛主席都说了，浪子回头......真金白银......啥来著，反正我改了”，陈二狗也信誓旦旦地向眾人表態。

“书记，你给她个机会唄，不然我就怀疑你徇私，故意將好事给丁及时。谁不知道你和丁敬山走得近。”丁香站起来声援陈二狗。

张虎一看到这两人就头疼，一路货色，好吃懒做不说，挑拨离间、攛掇是非最拿走。他转头看了看丁及时和丁敬山。

万以清看见张虎的反应，更加確定这里面一定有猫腻。这废品站绝不能落到丁及时的手里。陈二狗和丁香是他到生產队之后发展的两个狗腿子。一般生產队的人对这两人嫌弃得跟狗屎一样，两人在生產队的日子有不好过。

万以清如何坐上文书这个工作的，大家心知肚明，自然对她表面上过得去，背地里怎么说她的都有。她要发展手下听话的人。自然只能选择陈二狗等被生產队排除在外受尽欺凌之流，给点甜头就能直接归於手下。虽然她也看不上这两人，奈何手上没人，只能將就著用。

陈二狗接收到万以清的示意，赶忙拍著胸脯向张虎保证。“就是，张书记，你就信任我这一次，我保证干好。”

“你怎么能够乾的了，你识字吗？”张虎对他们二人明显挑衅的说法弄得心里恼怒，但还是压住心头火，耐著性子解释，“废品站不仅是收废品，它需要登记大伙来交的废品的种类、重量、价格，金额，等送到供销社后，还要將换回来的钱都交还给大伙儿。你能做到吗？”

“张书记，”万以清站起身，微笑不达眼底，“之所以一直没有来找您应下这份差事，就是因为我在教陈二狗认字和计算。既然是我推荐他做这件事，务必保证他能胜任这份工作。当然在初期他不熟悉的情况下，我可以帮助他完善记录和名单。確保不会给大傢伙儿算错钱。”

万以清是小学老师，以前教学时时公认的教得好的代表，有她这样说，其他社员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丁敬山不想张虎难做，话说到这份上，如果张虎不同意，似乎是真的有意偏颇他们家。他看了看丁及时，有些抱歉，但还是为张虎开口说了话，“既然如此，书记，就交给二狗干吧！只要能为队里分忧，为国家做贡献，谁干都行。我家及时继续在生產队干著就行。”

晚上回到家，丁敬山一五一十將今日的事说给江兰亭听。江兰亭陷入沉思。万以清从上次被罚扫厕所到进入生產队做文书不过两个月的光景，从她做上文书到现在也就是三个月。她竟然拉了帮，结了派，让那二人对她死心塌地。建废品站的事在生產队已经说了十几天，她都没有站出来，等公布由及时负责时，却站出来抢。这一桩桩循序渐进的路子不太像出自万以清的手笔。倒像是......

“兰亭，兰亭，”因著江兰亭一直没有反应，丁敬山用手晃了晃她，“你在听吗？”

江兰亭没有回答丁敬山，反而对著丁及时问，“及时，对於废品站的事，你怎么想的？”

“我？”丁及时其实很想试一下江兰亭说的废品站运营的事，但是现在摆明二嫂，哦，不，万以清搅合，没办法成事，在生產队丁敬山说给陈二狗管废品站时那抱歉的眼神，丁及时不想江兰亭也会如此，於是漫不经心地回应著，“干什么都行，妈，那废品站的工作也未必好过生產队。”

江兰亭用心观察儿子这么多天，从最开始教他记帐、算数、称重、分发、运输时他那从来没有过的认真的態度，就知道丁及时多么希望试一下做这个事，再看他说话时的反应，怎么会分辨不清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呢？

“这样吧，不管他们怎么去做这个废品站，我们继续学习我们的。”

“还要学？”父子俩异口同声地疑问。

江兰亭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难道你们觉得管一个废品站的帐这么简单？”

显然对面父子俩的反应，他们认为管理一个废品站的確不难，不就是记记帐，运运货吗？

“哪那么容易，你知道再过几年，一个小型废品站的盈利足够养活一大家子。”

“兰亭，”丁敬山知道江兰亭重生的事，但是隔墙有耳，这时候都是国家统筹，没有盈利的说法，被有心人听了去，不知道会被扣什么帽子上来呢！

“好好，不说了，总之我们继续学，你信妈，以后都用得到。”

虽然江兰亭不知道陈二狗的底细，却清楚万以清几斤几两。过於顺畅地通过自学课本成为老师让她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认同，却忽略了自己教课一直是语文，感性理解居多。以江兰亭对她的了解，数学是她的弱项，而且她並不懂统计学分析，更不懂管理。就算废品站到她手里也做不起来。江兰亭的最终目可不单单只是想做一个供销社废品收集的分支，她在等，等几年个体经济合法化后，通过废品站变现，升级，甚至成为工厂。

而万以清的情绪达到了空前的高涨，和江兰亭交手了这么多次，终於扳回一局。

第二天，她就大张旗鼓来到江兰亭后面的空地，搬来几块大石头，横放在江兰亭家后门瘸子王与玉芬家围墙不远处，形成一个典型的“t”字，作为垃圾站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