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秋菊很不高兴,“田红小產了,难不成她这个做婆婆的不该来看看吗?”
“別指望她了,我跟她的关係,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林建民烦躁地说道。
武秋菊还想说点什么,床上的田红先开口了。
“建民,你去把得得要回来吧。”田红说。
她小產,其实也是因为得得。如果当初她没有篡改那封信,她也就不用提心弔胆这么久,以至於小產。
如果得得真的被姑妈带到美国去了,她这辈子都不得安寧了,田红必须要把得得留在国內。
林建民本来就烦躁,这会儿听她又提起得得,忍不住发了火,“你是脑子糊涂了吗?你非要把那孩子要回来做什么?我说了,我不养那孩子,他跟姑妈的收养手续都已经办好了,你让我怎么去要?”
武秋菊知道这个事情,听到田红说这话,也是吃了一大惊,连忙说田红,“是啊,田红,你现在是小產了,以后孩子还能要,你还年轻,日后再要就是了,把那孩子要回来做什么,以后长大了,也是个祸害。”
田红惨白著脸,后面等林建民出门去了,她才忍不住把自己替换信件的事情,给武秋菊说了。
武秋菊又惊又怒,指著田红压低声音痛骂,“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缺德事来?你让林建民亲手把自己的亲生孩子给送出去!日后林建民要是知道这个事情,你,你怎么收得了场!”
田红忍不住哭,“我也后悔啊,可是我干都干了,我也没法子了呀!”
武秋菊把田红骂了又骂,“要不是你干这缺德事,怎么会小產!你呀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丧良心的东西!”
骂归骂,骂完了,武秋菊还是不得不替田红想办法。
“你永远不要再管这个事情了,现在孩子被他姑奶收养,也算好事,你不要再去管这孩子的事情,日后就是事情败露了,林建民发现孩子是他亲生的了,你也不要承认你做过这样的事情,你就当你什么也不知道。”
田红眼睛一亮,“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你不承认你动过手脚,谁能赖到你头上来?”
田红颤抖著唇,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是她想岔了,是她干了亏心事,一直心虚害怕,才会心理负担这么重,就跟她妈说的,日后就算林建民发现孩子是他亲生的又怎么样,她不承认见过那封信就行了...
武秋菊一改对林建民的责怪態度,晚上燉了肉给他吃,亲热得不行。
林建民刚在他妈那受到了伤害,突然丈母娘对他这么好,心里很是触动。
对於早上丈母娘的態度,林建民也没往心里去,可能他丈母娘看到田红小產,心里著急才那样,他能理解。
刘爱莲很是安静了一段时间,她几乎都已经接受了细毛被收养的事实了。
其实是周老太的那句话劝动了她。
细毛跟著一对城里的父母,比跟著他们有出息。
这天,刘爱莲在街上碰到了细毛。
细毛和他的养母。
细毛长大了好多,但是刘爱莲还是一眼就去认出他来了。
细毛穿得像城里人的孩子了,穿得特別乾净,体面,嘴巴里嚼著一颗泡泡,时不时地吹一个泡泡。
刘爱莲下意识地去看细毛的腿。
细毛是自己走的,他走路很稳,很平,不像之前那样一瘸一拐了,细毛的养父母,真的给他做了手术。
刘爱莲的眼泪当即就流下来了。
她的双腿被钉在原地,行动不得,细毛被他养母牵著,蹦蹦跳跳的。
不知走出去多远,细毛回头看了一眼。
刘爱莲和细毛稚嫩的眼睛对上,细毛很快就挪开了眼睛,他太小了,大半年没看到刘爱莲,他已经忘记了亲生母亲。
刘爱莲回到家里,扑在床上痛哭了一场。
来娣被嚇坏了,抱著刘爱莲的腿,也哇哇大哭起来。
刘爱莲把来娣搂著,痛哭了一回。
许金国回到家里,刘爱莲眼睛红肿著。
她跟许金国说:“我今天看到细毛了。”
许金国吃了一惊,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小心问道:“细毛的腿,怎么样了?”
“好了,都好了。”刘爱莲眼泪又掉了下来,又哭又笑,“他走路跟正常孩子一样,稳稳噹噹的!”
许金国也红了眼睛,重重地点头, “好,好啊,这孩子,有福气!”
他又看向刘爱莲,“爱莲...”
“我们换个地方打工去吧。”刘爱莲突然说,眼泪翻滚,“在这,我老惦记著细毛。”
许金国眼泪也出来了,点头说道:“行。换个地吧。”
刘爱莲一家三口悄悄地就搬了家。
老邓嫂还不知道刘爱莲一家搬走了,成天还在为这个事情担忧著。
直到这天,老邓嫂碰到了刘爱莲的房东,房东说这家子已经搬家了。
老邓嫂瞪著眼睛,还不敢相信,“搬走了?搬到哪里去了?”
“那我怎么知道。搬走也好,这村子啊,也马上就要拆了,租也租不了多久了,现在我都懒得找租客了。”
老邓嫂的心怦怦直跳,跑来找周老太。
“老周,你知不知道,刘爱莲一家子已经搬走了!”
周老太摇头,“我不知道啊,搬去了哪里?”
老邓嫂摇头,“不知道,我是碰到了金大嫂,金大嫂说的。”
周老太想一想,说道:“是不是刘爱莲他们想通了?他们也好一阵没来找你了吧?”
老邓嫂点头,“是好一阵了。”
周老太说道:“恐怕是他们想通了,所以搬走了。”
老邓嫂长长地鬆了一口气,想起那家人,又嘆口气,“早知道他们要走的话,我拿点钱给他们当路费也好,毕竟人家把孩子送给了我们家。”
李老五跟村里人去补签字的时候,仔细得不能再仔细了,来来回回地核对了好几遍,后面的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催他好几次,才把自己的名字给签上。
等待的三天时间里,李老五就天天去银行查。
银行人又多又挤,李老五真不怕麻烦,天天去查。
康神仙自从被丧良心的儿子儿媳妇关在地窖里,被救出来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这才过去多久时间,人就瘦了一大圈,身体也没之前硬朗,他说自己是被地窖里的脏东西给缠住了,要做法事。
他自己还不能给自己做,在外村请了人来做。
光法事,前前后后办了有七八场了,钱都不知道了多少,康神仙的身体却还是没有好转。
但康神仙本身自己就是干这一行的,他对自己的想法坚信不疑,身体还没好,就是因为身体里的邪气还没逼出来。
估计是前面请来的人功力不够深,康神仙又找了人来帮自己驱邪。
天天就在家里摆上法阵,搞封建迷信。
做法事是要钱的,一场收得还不便宜。而且,最开始的时候,康神仙只请了一个,后面可能是发现康神仙的钱好挣,人又拉来了人,人越来越多,现在一场法事,基本要有五六个先生,光感谢费都要几百块。
康神仙起钱来不心疼,他自从差点被儿子儿媳妇弄死,他就想通了,这些钱,他谁也不给,自己留著。
但是人要是没个健康的身体,有再多的钱也没力气去,所以为了让自己儘快恢復健康,康神仙就跟真的中了邪一样,天天请些人来给自己做法事。
法事做了不少,人是越来越虚了。
秀姑要把康神仙送去医院,康神仙死活不去,他说他现在是邪气缠身,进了医院就是找死。
他有他的道理,並且深信不疑。
秀姑著急得要命。
但是康神仙就是不为所动。
李老五一开始也跟著劝,后面发现实在劝不动康神仙。想著老丈人这么搞,迟早要把老命玩完,李老五就劝秀姑,让秀姑哄著康神仙写个遗嘱。
这玩意还是他听別人说的,村里现在有钱人多了,遗嘱这样超前的东西,也被引入村里了。
要是康神仙没了,他老宅的拆迁款,就是遗產,他儿子肯定是要来爭的。
所以李老五想让秀姑哄著康神仙立个遗嘱,最好是把钱都留给秀姑。
但康神仙现在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之前承诺要给秀姑一部分钱,现在也不算数了,他要把钱全都留在自己身上。
李老五就不太满意了,康神仙这样天天给外人撒钱,还不如把钱留给他们呢,以后他和秀姑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好给孩子用。
不过他暂时没空管康神仙的事情,他还天天查自己的存摺,確保他的拆迁款,不会被人偷走。
直到三天后,李老五在自己的银行存摺上,查询到了他的拆迁款,一分钱都不差,李老五才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