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通透(2 / 2)指尖灵
直到此时,卫淮轻轻拍了下孟川,示意他看护好猎狗,然后,他卸下身上所有的东西,將自己的袖口扎紧,裤腿也缠上绑腿,避免出现刮蹭,將猎刀也绑在大腿上。
就连黄胶鞋的鞋带也重新繫紧,这才往腰上绑了倒掉冷水,用来装羊血的军用水壶,又往裤兜里装了手电,提著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朝著林子里钻了进去。
他走得非常缓慢,儘可能不碰触枝叶,落脚是轻轻接触,才加大力道踩实,
呼吸也在努力地控制著。
这比在薄冰上走动还要小心。
差不多了二十多分钟的样子,他才来到悬崖脚下。
今晚月色不错,哪怕天已经黑下来,清冷的月光下,卫淮依旧能分辨出那只掛在树枝,被树木阴影笼罩著的悬羊。
这大晚上的,这要是跑脱了,可不好追,不像在悬羊河那边,大白天的,
能让猎狗追捕。
此时,卫淮追求的,是一枪毙命。
只是,悬羊大部分身体,笼罩在枝叶阴影里,又是在晚上,他也不敢托大,
能確保自己打中悬羊脑袋,所以,只能看著悬崖查拉著的一双后腿,估摸著悬羊胸腹位置,扣动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在夜空下的山间迴荡,惊得附近藏在树冠里过夜的鸟儿扑腾著翅膀窜飞出来,又很快落入树冠枝叶中。
那只悬羊,被打了一枪,只见它掛角的树枝猛然晃动了一下,身子在空中一盪,借悠荡之力,將掛在树枝上的特角摘下,落到悬崖上,瞬间蹦跳而去。
只是它蹦跳没多远,就打了个翅超,顺著峭壁翻滚下来,砸到下边的林木间。
成了!
卫淮心头大喜,掏出手电打开,朝著悬羊落地的地方疾走。
而在远处,听到枪声,早就按耐不住的黑炭、馒头,也纷纷吠叫看,朝卫淮这边狂衝过来,跟来的,还有打著手电在林间钻行的孟川。
卫淮很快赶到悬羊身边,这只悬羊还在踢证著四蹄挣扎。
只是,挨了一枪,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估计骨头都断了不少,又怎么可能站起来。
那一枪,打在悬羊前膀往后面一点,应该没有伤到心臟,而是打中了肝臟、
肺叶,尖头子弹直接將它打穿。
卫淮没有耽搁,赶忙將悬羊提溜起来,放在旁边的一块山石上,让它后半身在高处,脑袋朝下。
这才用脚踩住,將手电塞嘴巴里咬住,抽出猎刀,伸手在悬羊脖子上摸了摸,摸到动脉后捏住,用猎刀挑破。
要时,殷红的血流,像是装满水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涌出筷子粗细的一股。
他將猎刀归鞘,一手抓著悬羊角不让它乱动,一手拿著水壶接血。
不多时,两条猎狗赶到,在一旁上窜下跳,见悬羊四蹄踢踏得厉害,想要去咬,被卫淮支使到一旁。
又过了两分钟,孟川赶到。
此时的悬羊已经只是会时不时地踢蹬一下四蹄了,胸口不时急促地起伏一下,发出虚弱的叫声。
已经不需要孟川做什么了,他只是接过卫淮咬著的手电帮忙照亮,接过水壶接血。
卫淮则是控制著羊头,顺便伸手按压一下悬羊的胸腔,指望流出更多的血。
这只悬羊,到彻底绝了呼吸,足足流了一壶半的血。
见没血可接了,卫淮这才鬆开羊头,站直起身子,长长呼了口气。
“川哥,有这只悬羊,咱们这趟就赚大了!”
卫淮一扫前两天的失落,咧嘴笑了起来:“这一路兜兜转转的,其实,我都已经不指望在这里能寻到悬羊了,心里还求葛大爷保佑的,没想到,真在咱们第一次见到悬羊的地方,又看到悬羊了。
一定是大爷保佑!”
孟川也跟著笑了笑:“你呀,太在乎得失了,所以,一直比我累!吃山沟的事儿,没有谁能保证,每次进山都大赚。
我对现在的日子,挺知足的。哪怕不打猎,就收点皮毛加工一下,做点大擎、帽子、围脖啥的,也不愁吃喝了。
你呀,积赞起来的东西,是我的好几倍,可以轻鬆点了,钱哪有赚够的时候?
安巴,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大爷过世以后,你整个人的精气神,好像散了不少,没有大爷在世的时候那么有劲了。”
卫淮沉默了一阵:“我真的很想大爷!”
顿了一下,他接著又说:“钱没有赚够的时候,是该活得轻鬆点了,可以赚钱的路子那么多,似乎也没必要天天往山里钻,家人家人顾不上,钱也不见赚多少,还一直那么累,说实话,我真觉得有些疲惫了。
我知道,大爷决定去找打青皮子,以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命,其实是不想拖累我,不想我被一直拴在黄岭,希望我跟晓兰、三个孩子能生活在一起,不走他那样的老路。
但,我是真的愿意给他养老,养一辈子!”
“那是大爷自己的选择,我想的跟你不一样,我反而觉得他活得很通透,因为很多事情,看开了!”
孟川深吸一口气,遥望著远处的夜空:“或者,对他来说,是一种彻底的解脱,是一种回归!”
卫淮又是一阵沉默,然后用一种异的目光看著孟川,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没多少话语的鄂伦春人,能说出这么一番让人深思的话来。
就在悬崖脚下,两人扯著塑料布简单搭了个窝棚,將火拢著,煮上小米,卫淮打看手电,照看孟川將悬丰升膛破肚,
晚上的霜已经有些大了,气温降得很低,蚊苍蝇之类的东西,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不用担心悬羊会很快坏掉,但肠肚得扒拉出来,毕竟白天天晴,还是有些温度,不能臭膛了。
想要从这里出山,带上这只悬羊,以两人的脚程,至少也得走上两天。
事情忙完,两人吃饱肚子,抓紧时间睡下。
第二天,两人没有任何停留,早早地抓紧时间赶路,沿著以前做过的老旧標记往外走。
这一次,卫淮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悬羊,找了车子,先將悬羊送到呼兰的小院里剥皮打理出来,到夜里才送往食乐馆,用冰柜冰冻。
来开门的张晓兰告知,萧飞在五天前就已经来到哈尔滨了,领著个港商过来的,一直住在宾馆里等著。
萧飞让他转告卫淮,港商对悬羊、棒槌、熊胆、麝香之类的东西,都很感兴趣,让他到时候,把价格往高了叫。
还说麝香能比黄金,老山参更是能进拍卖行的东西,都珍贵得很。
可卫淮却是犯难了,该叫多少?
他心里也没底啊。
对外面的世界,哪怕他如今颇有身家,却没怎么过过有钱人的日子,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