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给严世蕃安了一个副使的官职,命其肩负招抚、安民之责。
鄢懋卿觉得朱厚熜这个莫名其妙的决定很有问题。
让严世蕃前去招抚、安民是假,让他跟着一起去给严嵩混点功劳才是真……说不定朱厚熜此刻心里还觉得,他这是看在自己和严家的亲戚关系上,给了自己一些面子呢!
鄢懋卿觉得,这对朱厚熜来说,亦是一举两得。
一来,可以掩盖严嵩办事不力的罪责,因功命其重新起复;
二来,又给了自己一些面子,可以令自己感恩戴德。
所谓“招抚、安民”,只怕抚的和安的都是严嵩的心。
反正朱厚熜本来也不是真心将严嵩贬谪,他将严嵩送去大同做知县,本来就是舍不得这个此前用的极为顺手的臣子……
“呵呵,大傻朱你想多了。”
鄢懋卿拿着敕令回到值房之后,便摇头笑了起来,
“跟着我去严世蕃还想混到功劳,还想借此让严嵩起复,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就算不能把严嵩和严世蕃打成白莲教,也肯定要拉着他们与我一同致仕回乡……”
不过同时他也看的出来,朱厚熜这回特意下敕令催促,还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恐怕也是因为大同的情况已经越发不利,甚至朝中的大臣也已经意识到朱厚熜的真实意图,如今也已经开始发力,因此才将压力转嫁到了他这里。
如此看来,此次的山西之行,应该很有机会促成致仕回乡的目标呢……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
“报!”
小吏快步前来报道:
“鄢部堂,右佥都御史曾铣前来拜访。”
“曾铣?”
鄢懋卿回过神来,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这我得亲自前去迎接!”
说起曾铣来,鄢懋卿自然不能不尊敬。
在他心中,曾铣应该算是这一朝可与戚继光并列的名将,只可惜生不逢时,又不太善于揣摩圣意罢了。
就这么说吧。
如果让他不考虑其他的因素,单纯为大明选将抗击外敌的话。
东南非戚继光莫属,北方则非曾铣莫属。
两人只要能够得到全力支持,不必受朝堂局势左右的话,必可确保大明江山稳固,敌患难进分毫!
……
“这回实在是折辱了曾御史。”
鄢懋卿觉得亲自将曾铣迎入大堂,一边命人前去沏茶,一边满脸笑容的说道,
“鄢某何德何能,竟敢让曾御史居于阵后策应,皇上如此安排真是折煞了鄢某,令鄢某惴惴不安。”
“鄢部堂不必自谦,皇上如此安排,自然有皇上的道理。”
曾铣亦是颇为客气的道,
“而鄢部堂如此年轻便身居如此高位,自然亦有旁人无法比拟的长处。”
“再者说来,鄢部堂官居三品,下官不过是四品佥都御史,哪怕只论品秩,鄢部堂此行也该出任主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折辱了下官。”
场面话曾铣自然也是会说的。
不过他胸中自有傲气,初见鄢懋卿又见其脸上尚带稚气。
再想起鄢懋卿在稷下学宫练出来的那些不伦不类的兵马,鄢懋卿日后还得靠他的“粮草军”来保全性命,不免便作起态来。
使得他说这番话时的神态,不太像是下官对上官,更像是前辈对后辈,长辈对晚辈。
不过说起来,他如今已过不惑之年。
鄢懋卿则才二十出头,在这个时代,鄢懋卿也的确与他的儿子年龄相当,如果不是在官场上,在他面前的确只能论作晚辈。
而此刻鄢懋卿的态度又颇为谦虚,说话又中听,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这倒也让曾铣作起态来的同时,心中又生出了一丝欣赏之意。
毕竟如此年轻在官场上便如此顺遂,甚至完全可以说是平步青云的人,通常都很难保持一颗平常心,只怕是鼻孔早就翻到天上去了。
因此他已经暂时忘却了王廷相前些日子与他说过的那三件事。
此刻正在想要不要出言提点鄢懋卿一番。
使其明白他那“不伦不类”的英雄营有多儿戏,虽然日后出了变故肯定依旧要靠自己的粮草军救援,但好歹可使其免于日后因此事沦为满朝文武的笑柄,就当卖他一个人情了。
正说话间。
小吏已经送进茶来。
“曾御史,请先用茶。”
鄢懋卿也丝毫不在意曾铣的作态,依旧满脸笑意的站起身来亲自请道。
曾铣则越发觉得鄢懋卿是个懂事的后生,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才下定决心道,
“鄢部堂,下官才从稷下学宫回来,顺路领教了你近些时日的练兵成果……”
鄢懋卿闻言挺起胸来,眨巴着眼睛问道:
“曾御史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