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新生里独一无二的s”级,你的镇静再次证明了你的能力。”奇兰在旁边说,“我还全无头绪,也许我没法通过3e考试,那样的话我有件事请託你。”
“不不,我只是在画鸭子。”路明非试图掩饰,第一题的答案確实很像无数小鸭拼起来的。
“我希望您能领导新生联谊会。”奇兰完全没有理睬他的小鸭子。
“领导?”路明非觉得这件事跟他不沾边。
“狮心会和学生会都在新生里拉人,但我们新生不该分散,我一直相信我们会给这个校园带来新的气息,只是我们缺乏一个像愷撒或者楚子航那样的领袖,我的能力不足,但是你可以!”奇兰说。
“不要忽然摆出託孤的表情好么?你让我觉得你是白帝城里的刘备而我是诸葛亮,但是我只是个路人甲啊!”路明非摆手,什么新气息跟他有一毛钱的关係么?
奇兰沉默了一会儿,瞳孔中露出失望的表情来,眼泪涌出眼眶,无声地流下。
路明非嚇得心里一抽,“兄弟你別哭,有事好商量我虽然也知道刘备一哭就哭得诸葛亮出山了,但是你也別扑进来就哭我想跟你说诸葛亮住我隔壁,我真的只是路人甲。”
“原来是——这样的。”奇兰依然流著泪,流露出淡淡的笑。
“你终於领悟了,那么出门走好。”路明非说。
奇兰抹去泪水,黑白分明的眼中透著沉重的、穿透时间的悲哀,他不再管路明非,低头在白纸上做素描,笔尖沙沙作响,扭曲的线条仿佛迅速生长的密林。他一面低声抽泣,一面走笔不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写遗书。
“他不是领悟了,他是—產生了灵视!”路明非忽然明白了,扭头四顾。
学生都不再交头接耳了,教室里气氛诡异。有些人呆呆地坐著,好像新死了全家;有些人则在走道里拖著步子行走,眼晴里空荡荡的,仿佛走在汨罗江边的屈原或者其他什么行尸走肉;一个女生跳上讲台,在白板上不停笔地书画,大开大闔,可她没有意识到笔油早已用完了;一个嫵媚的女孩高喊一声哈利路亚,满脸欢欣雀跃,翩翩起舞,看得出来她练过,舞姿曼妙,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並不是在跳独舞,似乎有个空虚的男人握著她的手和她共舞,她向著那个看不见的男人投去脉脉深情的目光。
学生们群魔乱舞,互不干扰,一个个自得其乐,看得路明非直冒冷汗。
世界疯了,却没带看他一起疯。
唯有一个例外,就是那个冰雕般的女孩,群魔乱舞中,只有她静静的,腰背挺直如细竹,和路明非一样正常。
正常得有点奇怪。
“难道我真的不是混血种,还是说我跟那个女孩一样?”
路明非心中暗道,他其实早就注意到女孩儿了,因为她的面板上並非是言灵,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叫做血源刻印的东西,镜瞳,能够復刻他人的言灵。
这样的能力让路明非一度以为对方才应该是主角,是s级!
“按时间看,共鸣已经出现了吧?”富山雅史满脸紧张,提著医疗手提箱站在教室外,“我准备好了,如果精神衝击太严重,隨时可以进去急救。”
“应该支持得住,这一批选的学生素质看起来都不错,”曼施坦因教授说,“对了,诺诺,我想起你3e考试的时候很平静啊。似乎灵视”对你而言一点都不新鲜。”
“因为我第一次“灵视”发生在很小的时候,3e考试时我已经习惯了。”诺诺说。
“第一次灵视”是什么?”
“我妈妈躺在床上,一个影子走过来抽走了她的灵魂,她死了。”诺诺说。
“哦?真实感那么强的灵视真是罕见啊,多数人看到的只是杂乱无章的线条和一些难以描述的人脸。”曼施坦因教授有些好奇。
“比你想的还真实,我不但看见有人带走了我妈妈的灵魂而且看清了那个人的脸。”诺诺靠在墙上,侧头看看走道尽头,低声说。
“集中精神,集中精神!胜利在望了!”路明非已经答完了七道题。
事实证明了芬格尔是个好奸商,卡塞尔学院真的把八年前的考题翻出来调整了一下顺序,重新考了一遍。
他的身边,奇兰也不知答出了多少道题,始终垂泪微笑,非常悲伤,念叻著跟路明非痛说革命家世,说起他小时候生在昆士兰州的一个贫民区,父亲是个酗酒的印度医生,经常打骂他和母亲,说起他可怜的外婆在屋后种的石榴树,在石榴还没有成熟的时候外婆就死了。
路明非被他烦得不行,不过这位新生联谊会会长感情真挚,让路明非不太好意思打断。
他答完了第八题,一边含含糊糊地应付奇兰,一边偷眼去看那个女孩。他有点不相信这教室里除了他还会有第二个正常人,难道还有第二个“偽龙族血统”的傢伙混进来?
一个人坐在女孩背后课桌上,正看著路明非。那是个长得怪怪的男孩,晃悠著一双腿,脚上穿著白色的方口小皮鞋,一身黑色的小西装,戴著白色的丝绸领幣,一双顏色淡淡的黄金瞳。
他怎么来了?路明非大惊,那个冤魂不散般的男孩又来了,他怎么进入考场的?还是其实藏在这些学生里?
男孩冲路明非缓缓地招手,带著淡淡的、天使般的笑容。下午的阳光照在他背后,他长长的影子一直投射到路明非身上。路明非觉得自已没有办法拒绝选择,他推开课桌,一步步走向男孩,最后握住男孩的手。
男孩从课桌上跳下来,脚步轻轻,引路明非到窗边,像是一男一女在跳一支宫廷舞,路明非觉得自己是在跳女步,那个男孩主导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