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还请息怒,咱们愿赌服输,此番女儿听闻这位‘刘永宁’也有不少西山学子协助,我们输得不冤!”
“这是在作弊!作弊!”
细川幽斋嘴上这样喊着,可父女二人心里头皆是清楚。
这是一笔糊涂账,真要算起来,一二甲前十名有一个算一个,都算不上干净。
细川幽斋更是靠银子收买学子,输了也只能是认栽。
细川幽斋显然不会这般放弃,他眼睛里头又放出炙热说道。
“还未曾结束,眼下还有一场殿试诗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于皇帝面前作诗,所有诗句必将传扬给京城大明人知道。
他大明人就算是再不要脸,也不能在此事上做文章!”
这毕竟是一场元宵灯会,又不是真的抡才大典,大明朝廷根本犯不着为了争口气,而刻意颠倒黑白。
只要细川伊也写得足够好,今日这一个状元,照样还是能收入囊中。
“父亲大人,我.”
细川伊也显得很没有底气,今日这一场元宵灯会似乎有些变味了,她感觉自己不像是在文斗,而是被一群人所裹挟,架在前头的武器。
细川幽斋却不由分说:“不必多言,此番咱们志在必得,以你的才学,还有我们先前所作之准备,定要令大明君臣哑口无言。”
细川伊也嘴上有些反抗,可身体却还是下意识地躬身说道。
“女儿明白了。”
还是无法做到么?
她在心里头幽幽然说道。
“公主!咱们赢了!咱们赢了!太好了!”
刘婉儿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便一路小跑跟朱尧媖报喜,脸上喜悦的表情溢于言表。
朱尧媖面上露出含蓄一笑:“我都知道了。”
放皇榜的动静这么大,即便是朱尧媖站得地方太远瞧不见,也能从周围人的交谈里头听到风声。
她不免发出一句感慨:“还多亏了顾主事他们。”
刘婉儿不由得捂住嘴,小心翼翼地说道。
“殿下你都知道了?”
“东林社。”
朱尧媖打开先前那封信札的封面,指着那小字说道。
“京城里头除了顾叔时还有谁?”
刘婉儿有些心虚:“顾主事他们心里头都觉得殿下你好呢,比起那倭女强一万倍,若是非要选个良配,公主再合适不过了。”
朱尧媖则是说道:“比起西山学子和东林社成员们的想法,张士元的想法不是更加重要么?”
“张掌卫事他”刘婉儿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朱尧媖给打断。
“婉儿你不必再说了,今日之事我已然有了决断。”
说话间,朱尧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头工工整整写着两首诗句。
她笑得有些尴尬。
“这些日子我钻研了一番诗词之道,可却还是不得要领,也就这两首像样的。
想来应该还能堪堪见人。”
“殿下.”刘婉儿接过那信纸,显然有些讶异。
朱尧媖呼出一口气,脸上挤出笑容,白皙脸蛋上酒窝明显,补充说道:“想来今日皇帝哥哥出题,无非是元宵灯会与万国来朝,不能够出了这两题,这‘殿试’本宫自然是去不得的,那是要让皇帝哥哥为难。
这‘刘永宁’还得婉儿你去,届时将此诗句念诵出来,也算是本宫有所参与。”
刘婉儿还是有些不理解,顾宪成、赵南星等人送来的诗句,显然是精心选出,他们皆是进士之才,做出来的诗句定然不能差的。
以此来与那倭女争斗,想来此番已然是志在必得。
可朱尧媖放过唾手可得的胜利不要,非要用自己的诗句?岂不是将胜利拱手相让?
看出刘婉儿的忧虑,朱尧媖不免叹息说道。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许多人皆是知道刘永宁乃是我,我素来便不精于诗词之道,医学之道才是擅长,何必要佯装才女呢?”
她眼神又有些黯然。
“我或是看了太多的才子佳人,却显得有些矫情,可怎么想来,这靠他人博得的状元之名,实在是没有意义。
我与张士元,我自走了九十九步,他若是不愿,最后一步却也没必要走了。
他若是愿,仅仅靠个虚名,却也无法阻挡。”
“大不了。”
朱尧媖想到自己与张允修为数不多几次见面之时,对方所提到的海外黄金洲。
“我便随着他躲到黄金洲去,他做些发明创造,我便是采药做饭,我二人男耕女织,说不准能生出一个国家来。”
说到这里,朱尧媖竟也觉得有些可笑,咯咯咯自顾自笑了起来。
刘婉儿小眉头皱得很紧,好半晌之后,她紧绷的肩膀也松了下来。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说道:“殿下既然这样说了,那奴婢也只能照办。”
归根结底,在如今大明朝礼教之下,一名公主想要与权臣的儿子成婚,实在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即便万历皇帝能够容忍,可朝廷里头的官员却难以容忍,到时候说不得又是一场“夺情”之争。
朱尧媖面露微笑说道:“婉儿你能明白便好,此事便交予你,我自会在大明门城楼后头看着。”
她似是纠结了一番。
“此事也莫要告诉张士元。”
刘婉儿挥舞着小拳头说道:“殿下请放心,奴婢一定站在殿下这边。”
朱尧媖微微颔首,眼圈似有些发红。
“如此便好。”
大明门内。
刘婉儿见到了张允修,二人时分有默契,辗转之间来到一个僻静之处。
张允修看着灰头土脸的小宫女,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忍不住调侃说道。
“今日可有把握,若是能成被陛下点为状元,可是古今第一位女状元,你乃是要名留青史的。”
“莫要说笑了。”
刘婉儿小脸却显得焦急万分,瞪大了眼睛说道。
“公子你却还不知道吧?天杀的,公主她话本小说看多了!临时变卦了,不想当这个状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