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大明版“博饼”?陛下你得靠他们赚银子啊!
张居正使用这千里镜的手法显然更加娴熟几分,一番探查之后,便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个“高速”移动的胖子。
万历皇帝这体格,想要寻到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陛下脚底下可踩着轱辘,你若是能寻到那便是有鬼了。”
万历皇帝脚底下的“车轱辘”,在朝廷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虽有御史言官颇有微词,说这行为“望之不似人君”,可眼下的朝局终究是没掀起什么大波澜。
毕竟,更荒唐的事情皇帝都干了,还缺这么一两件么?
说实话,若不是有张居正在前头盯着,许多文官清流还真希望万历皇帝一头撞死便好。
想来若是皇帝一头撞死了,朝堂上便不会有那么多波折,能够回到大明朝廷原本的规则和轨迹之中?
申时行却有些着急了,他无奈叹息说道。
“礼部早就拟好了章程,今日元宵佳节,在大明门外正是万国来朝,百官朝贺,皇帝与臣子百姓共襄盛举的时刻。
为了今日,礼部做了一干谋划,若是能推行下来,定然是恢宏不已。
可临到了,陛下却任性出逃,说是要去猜什么灯谜,堂堂一国之君成何体统?
难道陛下还要将灯谜尽数猜出,自己给自己加恩赏不成?”
申时行心里头憋着苦闷,这下子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说出。
甚至言语里头都有几分责怪皇帝的意味,万历已然不是什么望之不似人君了,荒唐程度甚至堪比他堂祖父明武宗朱厚照了。
就差设立个“豹房”,来个江南微服私访,再搞个什么亲征蒙古了。
见张居正没有什么反应,申时行不免有些责怪地说道。
“恩府如何能坐视不管?我等身列朝堂,自当为君之镜,见有过则直言匡正,方才是为臣子之道。
恩府这些日子来对陛下,似是渐松了教导之严,陛下失了您的规训约束,行事也越发恣意。
如今纵使有西山坐镇,朝廷解了赋税之困,天下有这科学生产力之发展,可若是君心若失了敬畏、朝政若少了匡扶!
学生实在忧心,长此以往下去,国本动摇,社稷难安!”
如今申时行的内心很是纠结,一方面他很努力想要适应如今大明的变化,不论是经济学理论,还是科学发展的盛行,另外一方面他也还存着传统儒士的观念,对于万历皇帝的种种行径,越看越是不满。
他张允修闹腾一番也就罢了,毕竟人家确实能捣鼓出利国利民的东西,可你万历乃是一国之君,如何能够跟着胡闹?
张居正缓缓扭过头,看了申时行一眼,他用低沉地声音说道。
“过了年,汝默也是四十有七了吧,眼看着便也到了知命之年,这些日子老了许多。”
申时行愣了一下,拱拱手说道。
“有恩府在前头顶着,学生不过是协助罢了。”
张居正摇摇头,自顾自感慨着说道。
“汝默你都老了,老夫又该当如何?”
他眼角皱纹越发浓厚,靠在椅子上,看着下头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也五十有七了,眼看着便到了甲,汝默责怪我对陛下失了劝谏之心,我乃是认得。
可我却要问汝默一个问题。”
张居正扭头看向申时行幽幽然说道:“如今我连儿子都管教不好,又如何能劝谏皇帝呢?”
“这”申时行没想到张居正会这样说,听起来更像是一个老父亲的心酸之语。
张居正又继续解释说道:“陛下也长大了,君臣有别,我这个顾命大臣和元辅先生,自然也该放放手,许多话不能说也不便说。”
申时行有些意外:“恩府从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要知道,在去年这个时候,张居正对于万历皇帝的情形可是十分忧虑,且常常想着如何将皇帝“拨乱反正”。
可这短短一年的时间,张居正的心境似乎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张居正瞥了对方说道:“除此之外,又能如何呢?”
申时行一时间有些语塞,他怎么会不知道张居正内心里头的顾虑,这便是个难解之题。
皇帝越发年长,便犹如一只已然成年的猛虎一般,再也无法像是从前般受到管束。
即便是张居正,先前生出管束之心,却也一不小心跟皇帝站在了对立面。
若不是张允修横空出世,张居正与皇帝的关系将会越来越僵硬。
所谓帝师的名头,既是张居正的倚仗,也是张居正的束缚。
一开始,张居正乃是无可奈何,他期盼大明中兴,就必然要以儒学的方式,去寻求一个贤明之君。
可现在大不相同了,朝堂中许多大臣都可以感受得出来,皇帝这“无为而治”,似乎比起“有为”来说好上太多了。
皇帝有了西山,便少了许多麻烦,朝廷也多了赋税,即便是时常荒唐一些,可总归是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张居正微微坐直了身子:“陛下乃是个好玩的性子,元宵灯会本非礼制,倒是用不着那么拘谨,便让他好好玩吧。”
显然他已然对皇帝彻底放手了,只要皇帝不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便由着他去了。
倒像是个年迈之后,无力管教孩子的老人,不过这孩子有两个。
申时行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顺着话头又想到了张允修。
“说起来,西山本次费了整整六七十万两银子,能否赚得回来?”
西山现在可太重要了,朝中大臣们各个都盯着呢。
“赚不赚得回来不知道。”
张居正忍俊不禁地说道。
“他卖东西倒是卖得很欢。”
说话间,张居正便拿着千里镜,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申时行满脸疑惑,举起千里眼朝着那个方向看去,顿时吓了一跳。
好家伙,在那棋盘街左侧宽广的一片大街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布置起多个展台,这些展台犹如棋盘一般被规整的割开,每个区域皆有悬挂不同的牌子。
什么“拍卖场”、“促销场”、“鸿运场”不一而足。
“这是何物啊?”
申时行看得目瞪口呆,这拍卖场和促销场尚且能够理解,拍卖无非便像是西山拍卖行一般,各类古董古玩还有琉璃制品,促销场无非是跟前些日子的促销会类似,这“鸿运场”又是个什么东西?
张居正面露古怪之色,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博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