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再次变换!
不再是尸山血海的魔界。
不再是冰冷死寂的虚无。
一股混杂著消毒水气味的空气,钻入鼻腔。
耳边是医疗仪器单调的“滴滴”声,是走廊上传来的,嘈杂脚步声与交谈声。
白非凡睁开了眼。
他正站在一间病房外,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躺著一个面容憔悴,戴著氧气面罩的妇人。
那是……
母亲!
……
第一世。
他是一个为了母亲五十万手术费,四处奔波,求告无门的二本院校大学生。
他尝尽世间冷暖,看透人情淡薄。
他卖掉家里唯一的房子,借遍所有能借的亲戚。
他去工地搬过砖,去餐厅刷过碗,甚至还去黑市,想过要卖掉自己的一个肾。
就在他走投无路,几近绝望之时。
是医保,是社区工作人员,將他的事做成短视频。
亲戚一毛没借到,却收穫无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钱,够了。
手术,成功了。
他放弃了学业,放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回到那个小县城,找了一份最普通的工作。
每日,他都亲手为母亲熬粥,推著轮椅带她去公园晒太阳,听她絮絮叨叨地,讲著自己小时候的趣事。
他看著母亲的白髮,一天比一天多。
看著她脸上的皱纹,一天比一天深。
也看著她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安详。
数十年后,母亲在睡梦中,安然离世。
他为她送终。
此后,终生未娶。
孤身一人,直至老死。
……
无尽虚无之中,那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谁?”
“白非凡。”
……
幻境,轰然破碎,再次重组!
金戈铁马,血气冲天!
第二世。
他,依旧是白非凡。
但这一次,他身处一座尸横遍野的古代战场。
一名身披重甲,浑身插满断箭的將军,倒在他的面前。
那是他的父亲。
父亲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血洞,鲜血汩汩而流。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抓住白非凡的衣角,那双虎目之中,充满不甘与滔天怒火!
“逆子!”
“为父……为父让你带著传国玉璽逃!”
“不是让你,去寻那虚无縹緲,断情绝义的……长生!”
“我白家……满门忠烈……皆因你一心求道,貽误军机……”
“断送了啊!!!”
怒吼声中,那只抓著他的手,无力地垂下。
父亲,去了。
白非凡呆呆地看著父亲那死不瞑目的双眼。
又看了看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被敌军攻破的城池,被屠戮的满城百姓。
家国与长生。
孰轻?孰重?
他缓缓拾起父亲身边,那柄断裂的长剑。
转身望向敌军帅帐的方向,眼中再无一丝对仙道的迷恋。
有的,只是血海深仇!
这一世,他放弃仙道,转而去学那……屠龙之术!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他散尽家財,招募义勇,以凡人之躯,行逆天之事!
最终於万军之中,亲手斩下敌国皇帝的头颅!
……
“你,是谁?”
“白非凡!”
……
幻境,第三次变换。
一间简陋的茅屋,药味刺鼻。
他跪在病榻之前,握著一只枯瘦冰冷的手。
榻上躺著一个面色蜡黄,气若游丝的女子。
那是……
他的妻子。
一个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上几眼的……凡人妻子。
“夫君……”
“你……你寻仙缘二十载,归来……却忘了……”
“凡人,是会生病的啊……”
“咳咳……”
“城里的瘟疫,太厉害了……”
“妾身……等不到……你炼出仙丹了……”
……
第三世。
他是一个为求仙缘,拋家弃子二十载的……负心人。
面对即將病逝的凡人妻子,面对城中那哀鸿遍野,十室九空的惨状。
他转身,步入那片连修士都不敢轻易踏足的……瘟疫灾区!
他以自身修为,引动天地灵气,洗涤污秽!
他以所学丹道,炼製凡人丹药,救济苍生!
他最终耗尽所有修为,散尽所有道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