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不同种,文武难两全。”
公孙弘望着霍去病,缓缓说道:“若为‘太平世’,君侯及众,便是骄兵悍将,老夫死前必杀尔等,重现淮阴之案。”
老丞相如同枯枝的躯体,这时似有千钧之重,连卫青都托不动了。
上君设大司马大将军,共领大汉军政,严格意义上说,卫青、霍去病之职在公孙弘之上。
可这不加掩饰的“威胁”,竟让舅甥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卫青被压的不能动,而霍去病的手不由自主地摁在了佩剑上,虎目之中,警惕、忌惮浮现。
就这么个老人,张口便要诛大汉君侯,但却没人怀疑他是否能做到。
“君侯,不必紧张,这就是运道。”公孙弘气势敛起,卫青的沉重感立刻消失,霍去病都为之恍惚,“我时运尚可,成于寿数漫长,君侯时运亨通,少年便能一战封侯,这是无数臣民不敢奢望的。”
如果卫青、霍去病生于孝惠帝、吕后、孝文帝期间,哪怕可以建功立业,但也绝对不会这般辉煌,如果李广能生于秦末,与高皇帝游,封万户侯也非难事。
这便是运道,可成人,也能败人。
当然,运道稍差,活的长久也可以,公孙弘以自己为例,生于高皇帝年,从大汉立国之初活到现在,一个皇帝侍奉不了就下一个,持才等待总有机会遇到相契合的君主。
人生在世,能力是必备的,时运、寿数才是成事的关键。
卫青继续托着公孙弘往上走,公孙弘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霍去病的耳中,“君侯是陛下培养出的大汉最锋利的剑,是可以披荆斩棘、斩断一切的利剑,可是,没有上君,而让陛下久持,君侯这把剑要不了多久就会折断,没有人为,也会天收。”
陛下的用人准则就一个,“天下英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陛下之所以会不断接受平阳公主的献美,甚至南阳群盗族女,除了本身欲望外,是想再找到与卫青、霍去病相同,甚而是超过卫青、霍去病的外戚。
这在外人看来根本不可能的事,陛下却很自信,于是乎,陛下在用人时,就不会“惜力”,霍去病越强,陛下就会找更强大的“石头”,让霍去病碰上去。
再坚固、再锋利的宝剑,碰久了也会损伤,甚或折断。
“幸遇上君,与君侯无限度信任,君侯才能有今日之成就。”
前半句,公孙弘是对霍去病说的,后半句,是对卫青、霍去病两人说的。
元狩二年春征,朝廷原计划是让霍去病率领一万轻骑去扫荡河西,目的也很简单,把匈奴右贤王部从草原右翼赶走。
然后,陛下、上君父子之争爆发,陛下为了证明天下能人辈出,卫青、霍去病之流比比皆是,区区一个河西之战,硬生生地把兵力增至四万轻骑,其他三万轻骑分由李广、李敢、韩说统率。
接着,陛下落入下风,退守甘泉离宫,上君长安之夜后,入主未央宫,直接将李广、李敢、韩说的兵力削减到一万,霍去病这个第二次上战场的卫将军却统领了三万轻骑,近乎大汉半数精锐。
一万轻骑,霍去病只能按照正常路线,从东向西扫荡河西走廊,以匈奴右贤王於单的打算,汉军一打来就撤,霍去病除非飞过去,不然就是能找到右贤王本部,那也是个空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