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虽然一脸迷茫,但军令如山,还是跨上战马立即出发。
东面是太史慈的部队。
太史慈在听到东面有袁军骑兵杀过来后,也是心头一紧!
“如此,都督已经调用骑兵了吗?”
“没有!”
“什么叫没有?”
太史慈两条粗壮的眉毛搅在一起:“那陛下知道吗?”
“知道!但陛下并未询问都督!”
这话让太史慈眉头又重新松开。
“既然是陛下的决定,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太史慈不再焦虑,甚至没有多余派兵保护侧翼,依旧投入到正面战场的厮杀中。
半个时辰过去。
厮杀已经变为常态。
本来的震撼已经变为麻木。
就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有贪生怕死的懦夫突然变成了勇猛无畏的勇士;有勇猛无畏的勇士突然变成了贪生怕死的懦夫。有誓死报国的忠义之士突然变成了屈膝投降的残兵俘虏;有屈膝投降的残兵俘虏忽然变成了誓死报国的忠义之士。
无论多么宏大的场面,在一直的注视下,都会变成习以为常到甚至会主动忽视的常态。
袁军如此。
汉军同样也是如此!
大多数人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不知自己在做什么,看什么。
但也有人始终清醒。
沮授。
周瑜。
还有忽然被地面那丝不同寻常的震动所唤醒的太史慈!
他登上高处,往东面看去。
漫天尘土!
袁军骑兵,来了!
骑兵与战马一同践踏在地面,震起比山还要高的烟尘!
尤其当那震动逐渐扩大,扩大,再扩大!到回音已经追不上回音的时候,东侧汉军将士的脸色都是齐齐一变!
不对!
这不是战前所说的五千骑兵!
这地动山摇的声势,分明已经破万!
而太史慈更是握紧弓身,强咬嘴唇。
他曾经流落过辽东之地,见识过全民皆兵的乌桓、鲜卑。
对骑兵,太史慈再了解不过。
这不是一万人!而是要更多!
可如此规模的骑兵,难道是意味着沮授将袁军所有的骑兵都给调过来了不成?
太史慈焦急的往山顶看去。
这样规模的骑兵,真的会停下吗?
周瑜……是不是也有判断失误的那一次?
陛下……是不是也有判断失误的那一次?
此时太史慈军阵中,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骚动。
现在留给太史慈的道路只有两条——
要么,弃了军队,到周瑜阵前质问周瑜,然后导致军心彻底涣散,被袁军的骑兵碾碎。
要么,安抚军队,然后按照周瑜的意思,老老实实等在这里,等到袁军的骑兵冲到自己眼前,将自己活生生的直接碾碎!
“将军!”
此时有从青州一直跟随太史慈的副将骑马前来催促。
“撤吧!”
“对面骑兵冲过来,我等横竖都是一个死字!”
副将面色焦急,冲着太史慈大喊!声音让周围的汉军士卒也都全部听去,不由朝着太史慈这边纷纷侧目。
“此战,多半是他周公瑾指挥失利!与将军你无关!不如趁着如今尚能走脱,赶紧去庇护天子,撤往南方!”
“你要我撤?”
“现在哪还有不撤的道理?”
副将依旧焦急中透着关心,而太史慈却看了对方一眼。
那眼神极为复杂,有厌恶,有愧疚,有可惜,有不舍,有无奈,更有坚定!
“汝家中,尚有妻儿?”
副将明显一愣:“是啊!将军这时候谈这些作甚?还不快走?”
太史慈拿过短戟,微微一叹。
“汝妻子,吾养之!以后吾待汝子,当如亲子无二!”
副将本不明白太史慈之意。
不过随即一道月牙状的寒光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耳边也只留下太史慈一声爆呵——
“再敢言退者,斩立决!”
那副将跟随太史慈极久,又与太史慈是同乡,故此威望极高!
本来始终将注意力投向这里的汉军士卒纷纷一个哆嗦,再不敢有半点侥幸。本来骚乱甚至有些溃败的阵型也重新变的稳固。
不少士卒都是心一横!索性将自己当成是个瞎子!聋子!装作听不到东面越来越近的雷鸣!
唯独太史慈此时还死死盯住远方的那些袁军骑兵!
“公瑾,我与陛下,可是将身家性命都压到你手上了!”
“若是真的被这些袁军骑兵冲入阵中,那我等当真就只能在黄泉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