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的次日清晨,卯时正。
天色微亮,清晨的寒雾如同一层薄纱,笼罩著沉睡中的永安县城。
永安县衙门口,与寻常州县卯时点卯、人声鼎沸的景象截然相反,整个衙门悄无声息。
那两扇斑驳的朱漆大门紧紧关闭著,门上的铜钉在晨光中泛著幽冷的寒意,门前两尊饱经风霜的石狮子,仿佛在无声地嘲笑著新官的窘境。
陈锋身著一身崭新的八品县令官服,青色的襴衫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他负手立於县衙门前,神色平静如水,仿佛眼前这座“空城”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伸出手,轻轻一推。
“吱呀——”
门並没有从里面閂上。两扇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空无一人、落叶满地的庭院。
叶承按著腰间的佩刀,眉头紧锁,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衙前广场,压低声音:“大哥!这帮孙子是铁了心要给我们下马威!衙门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怎么办?要不我带人直接踹开他们家的破门,挨家挨户把他们从被窝里揪到这儿来?”
秦虎和郭然分立陈锋左右,两人虽然沉默不语,但目光如刀,身上的杀气已然凝聚。他们身后,十名精选出的护卫手按刀柄,站姿如松,肃杀的气势与周围的萧索环境格格不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陈锋的目光缓缓扫过空无一人的院落,从落满灰尘的廊柱,到蛛网遍结的屋檐,最后停在了那扇同样紧闭的大堂门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淡淡地说道:“踹门?那是强盗所为。我们是官,要有官的规矩。”
他转过身,看著一脸不解的叶承,声音里透著一丝冰冷的笑意。
“既然他们不懂规矩,那我们,就自己重新立规矩。”
他没有选择强闯,而是下达了第一个让叶承和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命令。
他对郭然道:“郭然大哥,带两个兄弟,去城里最近的铁匠铺,买来最粗的铁链和最大的锁。我要將这县衙正门,从里面锁上!”
此令一出,叶承大惊:“大哥,我们自己把门锁了?这是何意?他们不来,我们还自己把自己关外面?”
陈锋没有解释,只是冷冷地说道:“他们不是喜欢躲在家里不出来吗?那便永远別出来了。从今日起,这县衙的门,由我说了算。我让谁进,谁才能进;我不想让谁进,谁就得在外面待著。”
郭然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陈锋的意图。他抱拳沉声道:“是,大人!”隨即点了两名护卫,转身便朝著街市方向大步流星而去。
在等待铁链的间隙,陈锋並没有閒著。他命人当街摆上从客栈借来的桌案,笔墨纸砚伺候。
这番举动,立刻引来了不少早起百姓的好奇围观。他们远远地站著,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不知道这位昨天才刚用一纸告示搅动全城的新县令,今天又要唱哪一出。
陈锋没有丝毫避讳,就在所有百姓好奇的围观之下,亲手研墨,铺开三张巨大的宣纸,提笔便书。
他的字,是前世苦练多年的瘦金体,笔画瘦劲,锋芒毕露,每一个字都带著一股锐利如刀的杀伐之气,力透纸背。
第一张告示,標题赫然是——《永安县第一號县令!
“奉朝廷之命,新任永安县令陈锋,今颁第一號县令。著令本县县丞、县尉、主簿、典史等所有在册官吏,及户、礼、兵、刑、工六房所有书吏,於今日巳时正之前,到县衙大堂点卯报到。凡无故缺席者,一概视为自动离职!本官將上报吏部及巴郡太守,註销其官身吏凭,永不敘用!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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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令一出,围观的百姓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哪里是催促同僚上差?这分明就是一封不留任何余地的最后通牒!
来,就意味著向新县令低头认输,接受他的统治。
不来,就等於自动放弃官职吏位,陈锋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將他们全部革除,为后续安插自己的人手,扫清了所有的法理障碍!
陈锋面无表情,將写好的第一张告示交给叶承,又铺开第二张纸。
《永安县第二號县令!
“永安县衙役久不操练,形同虚设,以致县內治安不靖,盗匪滋生,百姓深受其害。为保境安民,本官宣布,即日起,重整县衙武备,凡县衙在册之弓兵、壮丁、捕役,限三日內至本官处登记考核,不合格者,一概裁撤!”
“即刻起,暂由本官自带之四十名护卫,佩永安县巡捕』腰牌,接管全城治安巡防之责。凡城內有斗殴、偷盗、欺行霸市、收取保护费者,一经发现,严惩不贷!知情不报者,与犯同罪!窝藏包庇者,罪加一等!”
这一道政令,更是让围观的百姓目瞪口呆。
这是釜底抽薪的一招!
县衙的衙役捕快,向来是地方豪强豢养的爪牙,鱼肉百姓的工具。陈锋直接宣布將其“作废”,用自己带来的百战精锐取而代之。这不仅是夺取了永安县的“执法权”,更是向全城百姓宣告,从今往后,永安城的“规矩”,由他和他的人来定!
不等眾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陈锋已经开始书写第三张告示。
《永安县第三號县令!
“本官初到永安,见民生多艰,心中不忍。特此宣告,三日之后,將於县衙门口开仓放粮』!凡本县在册之贫户、孤寡,皆可前来登记领取。每户可领米三斗,油半斤。”
“所需钱粮,皆由本官自出俸银,於城內各家粮店公平採买,绝不动用官仓分毫,以示与民同休戚之决心!”